他掌心悄悄地向上托起,空氣中的水氣凝結成球狀體,直到凍結成冰後,冷冽的寒氣圍繞在冰球旁,下一秒迅速地從納夏的背脊,直達他的心臟位置。

 

強烈地的寒氣直逼心臟,摟著切斯夫羅的雙臂微微收緊,卻依舊沉默不多言。可以明顯得感受到他的體溫逐漸的下降,四周同樣散發凜冽寒氣。

 

這份沉默太久,甚至讓切斯夫羅產生了懷疑。要不是他成功,再不就是等待死亡的倒數。

 

「……如果真的想殺人,魔法不該是這麼使用。」

 

聽見沉默以久的納夏朗聲說道,切斯夫羅身子不由自主的僵住,隨後卻坦然地輕笑聲。「陛下要怎麼處置。」

 

「很有學習魔法的資質,是誰教你的?加奈多?」

 

切斯夫羅安靜,選擇了沉默。

 

納夏淺淺笑了。不用說他也知道,他很明白這些時間以來他對他懷抱的意圖,也很好奇他能夠維持多久。

 

受到殘暴對待,權力的施壓,死亡的恐懼……種種的精神壓力下,他還能否保有原先來到這裡的初衷?他本以為這樣的想法早就已經被沖淡,逐漸的為了權力、地位的吸引開始產生了迷惘。

 

似乎看現在這樣子,並沒有……是嗎?

 

「愛卿,把你的頭抬起來看著本王。」

 

在他緩緩抬起的臉龐,納夏那雙深邃的眼眸緊盯著他的雙瞳。那對雙瞳裡似乎多了些恐懼,這讓他有些失望……「害怕嗎?」

 

他仍然一句也不願回應他。納夏微笑地搖搖頭,抬手碰觸他的頸部,指尖按壓兩側的氣管。

 

他能感受指尖下的切斯夫羅身子仍顫抖著,卻強壓下恐懼,閉起雙眼。

 

「回應。」

 

如果這時求饒的話,就殺了他──

 

他深吸了口氣,仍不開口說上半句話。納夏眉頭一凝,指尖略加重力道,看著切斯夫羅臉色微微的蒼白,呼吸也逐漸的急促,但儘管如此,卻也不願意說上句話,甚至看他一眼。

 

看了他的模樣,這時卻有些焦躁起來。坦然面對死亡,早已經接受事實了?……待在他身邊的人,沒有選擇權!他才是達爾安克羅伊的絕對王者,只有他才有選擇的權利。

 

……對,如果這麼乾脆地面對死亡的話……納夏緩緩鬆開指尖的力道。

 

重新獲得空氣的切斯夫羅狼狽地跌坐在地,神情不太明白地抬頭看了納夏,卻發現他眼神裡閃過一絲受傷害地情緒,他似乎有些迷惘。

 

「陛下早就知道了,不是嗎?」

 

納夏似乎沒聽見他的話般,愣了好一會兒後,微笑的對他招手。「真正可以殺人的魔法,看了,要像這樣才行……」

 

他抬起單掌,最初像切斯夫羅一般收集空氣中的水氣,最後凝結成冰球結晶體,不同卻是在他後續的收手。結晶漂移到了他的指尖,黑濁的氣體似乎從納夏的體內擴散,細絲如蟲子般的黑氣綿延到結晶的中心──染黑了整個結晶。

 

在他隨意地將黑結晶拋出後,脆弱的結晶體碰觸到花圃的花後,原先開了一片絢麗的花叢瞬間枯萎,最後成了一灘黑灰散落一地。

 

「像你剛才那樣的攻擊,做不出什麼作為,明白嗎?」

 

……他清楚他們之間的差距,但他不明白的……不明白的是眼前的人。他的一舉一動,他無法猜透,也無法看清。

 

納夏瞧見從遠方逐漸靠近的總管,走向前將跌坐在地的切斯夫羅一把拉起。「走吧,愛卿。別忘了今晚的晚會,本王還得向各位好好介紹你呢。」

 

任憑納夏拖著他向前走,他只覺得眼前的人好模糊,像是深陷在迷霧般讓人看不清,卻同時帶了些許孤寂的氛圍。剛才從納夏眼中急逝而過神情代表了些什麼,他跟了他六年,卻仍然什麼都看不見……

 

 

 

 

眾多的人群,襲向他的是無法喘息的壓迫。

 

身上那一套皇室專門配發的白袍,穿在他身上卻有種陰柔,那雙經過整理的柔順金髮如今束成馬尾,襯著那張略為蒼白的面容,有種憂鬱的美感,對上他的雙眼時,彷彿能將人們的靈魂吞噬般,迷惘在那雙眼中。

 

和納夏一同走進會場,華麗的宴會內,吵雜的環境因為陛下的蒞臨,瞬間安靜了不少。

 

納夏舉止優雅的牽起切斯夫羅的手走到會場的中央,朗聲的向在場的所有人介紹他的身分後,放開他的手,頭也不回地走向大廳深處的方向。

 

他低頭眨了眨眼,在陛下離開後沒多久,耳邊即是瑣碎地吵雜聲。有驚訝、有鄙夷。

 

抬頭所見即是一群又一群的官員,他漾起微笑,應用所學的禮儀應對,態度看起來落落大方,身子卻早已不自覺得顫抖。

       

他們鄙夷的神情,攀附高權般的嘴臉,每個人臉上彷彿都帶著如夜般黑的面具,他看不清楚他們的面容,只有露出要將他拆解下腹的目光。

 

長期被關在塔內的切斯夫羅無法負荷這般眼神注目的壓力。

 

湛藍的眼眸多了份著急、多了份恐懼,在茫茫人海中,似乎努力尋找一處可以休憩的區域,想將自己好好的埋藏在裡面,遠離這令人窒息的空間。

 

坐在高處的納夏將這些情況全看盡眼簾,他端起夫人呈上的紅酒,看似細細品味著紅酒,目光卻未曾離開過切斯夫羅身上。

 

他這份表情看起來很新鮮,不曾見過的恐懼似乎也挺有趣。這樣的情況能夠維持多久,也叫他期待。

 

在混雜的人海內,切斯夫羅不經意地和納夏對上了眼,看見他那副居高臨下的神情,以及帶了份戲謔地笑靨。這時他的臉色更是一白──難道等著他出錯嗎?這副神情的意味……是在期待些什麼?

 

他只覺得從腳底竄起的冰冷直逼腦勺,突然一陣暈眩,有些不穩地踉蹌走了幾步,回過神卻發現雙肩早就被陌生的雙手給攬住。

 

「你──」

 

「切斯夫羅子爵您還好嗎?」

 

他錯愕的回過頭,看見對方的神情後,微微地笑了搖頭。「沒事,只是沒有站穩罷了。」

 

「不習慣這些人潮嗎?」

 

切斯夫羅身子微微一僵,隨後勾起微笑。「不,怎麼會。能夠讓敝人見見世面,這一切都感謝陛下的恩准。」

 

對方僅只是一笑地回應,聽著四周的音樂優雅地響起,柔美的豎琴音色開場,他伸手向切斯夫羅。「我有榮幸請您共進杯酒嗎?」

 

「我……」看見他的目光,倏然間他腦海裡浮起了一張面容,不禁打了個冷顫。同樣感受到陛下那似笑非笑的神情,陛下的目光仍緊鎖在他身上──他牙一咬。「這是我的榮幸。」

 

「感謝子爵大人的賞賜。」

 

舉止優雅地帶著切斯夫羅穿越人群,來到了大廳左側的餐桌旁。端起杯酒遞向他。「請。」

 

他顫抖的雙手接下後,杯中的酒泛出一圈圈的漣漪。

 

他心中有股莫名地恐懼……不,不應該說是莫名。

 

畢竟他很清楚這層恐懼是從何而來的……來自位於高位者視線壓迫。

 

納夏看著切斯夫羅和他人親近的模樣,不自覺地瞇起雙眼。過於親密的互動令他覺得不自在!

 

那人……

 

「陛下。」

 

一聲嬌柔的呼喚拉回了納夏的注意力,同時──他想起那個人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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