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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尖銳的煞車聲,劃破寧靜的深夜。

男子顫抖著手,從一旁的街到跑到了路中央,將倒在地上,已經氣絕身亡的女子摟在懷中,她身上的鮮血染在他的衣上。

傷心的淚滴在她絕美的面容上……

看著她安詳的笑靨,他心更是碎的一片片。

「笨蛋……」

靜妍,是笨蛋……

像他這種人,早已沒有存在這世上的價值……

為什麼?

為什麼還是要為他伸出手?












他不想她躺在這,

他不想抱著她冰冷冷的身軀,

他只想看著她一輩子,永遠、永遠那麼開心的笑著,

永遠…

永遠……













連續好幾年,不知過了多少的夏日、多少的冬夜,不知過了多少行屍走肉的日子,男子天天都往那女子的墓園去,提著一個小水桶,將手帕泡入水中,擰乾,輕柔的擦拭著石碑,看著她的照片,溫柔的微笑著,細聲的說著,彷彿,她就在身旁一般。

偶爾,輕輕落下淚來,但他還是強打起笑容,抓著衣袖擦拭掉眼角泛出的淚,看著那張泛黃的照片說:「靜妍,我今天帶來妳最喜歡的花呢,妳看,漂亮嗎?」他將那束滿天星舉在石碑的面前,看著她那張微笑的照片,也跟著微微笑。「我就知道,妳也很喜歡對吧?等我一下,我幫妳擺在花瓶內哦。」他將擺放在一旁的白色素面花瓶拿了起來,走到水龍頭上裝著清澈著自來水,再走了回來,將小巧可愛的滿天星擺放整齊,插入花瓶中,穩穩的擺放在地面上。

男子依照往常一般,蹲在她的墓碑面前,只是今日不同。一名黑髮披肩的女孩,身穿純白的洋裝,腳上踩著潔淨的白色娃娃鞋,優雅的走到了他的背後,看著石碑上,那張泛黃的照片許久,之後逐開笑顏,溫柔的說道:「那個人,好漂亮,好溫柔。」

男子聽見了聲音,回頭看了看,再轉回繼續盯著石碑上的照片,笑著說:「可不是嗎?靜妍是這世上,最美、最溫柔的女孩子了。」

「那你呢?你對她來說,也是個最好、最溫柔的人吧?」女孩走到了他的面前,微笑的看著他。

男子密長的睫羽遮住他的目光,低沉的聲音帶著說不出的哀傷,「我不算……像我這個人,根本沒資格畫上溫柔、最好這種字眼。」

女孩歪著頭看著他,溫柔的眼神凝視著他,用能撫平人心的聲音傳過男子的雙耳。「是嗎?但我覺得你也是這世上,最好、最溫柔的人啊。」

「是啊…靜妍她也這樣跟我說。」嘴邊突然漾起笑,用一種極度溫柔的目光注視著照片的人兒。

女孩走到石碑面前,用手輕輕摸了兩下,「我想,她如果現在還站在這的話,她一定不希望看到這樣的你。」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她仰起頭看著藍天,微微笑著。「不懂嗎?」她轉過頭,雙眼認真的看著他,「她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的生活,找回你原來該有的目標、理想,不希望你將時間浪費在這裡,明白嗎?」

男子聽完,沉下臉來,「妳也要我離開這?」連她,也覺得他待在這也是錯的?

「我不是指這個意思。」她抿了抿嘴,微笑著說:「我只是將她的希望給說出來而已。她想看到的,不是活在過去的你,而是能大膽走出陰霾後的你。」

男子沉默了一會,靜靜的盯著女孩。

「你知道嗎?我一直都好想好好學一次跳舞。」

「那妳該去找位老師,而不是待在這。」

「我知道,所以我這不就是在請你教我了?」

男子皺了皺眉,「妳怎麼知道我會跳舞這件事?」

女孩神秘的一笑,伸出白皙的手指放在紅嫩的唇上。「秘密。」

「如果我不答應妳的要求呢?」男子板著臉看著她。

女孩篤定的看著他,一字一句清楚的說:「你不會。我知道你從來沒拒絕過任何人,尤其更是需要幫助的人,更是不可能。」

男子盯著她許久,突然一個笑,轉頭看著靜妍,再回過頭看著她,「我答應妳,我教妳。」

「是,老師。」














他將她牽起,帶到屬於他的專人練習室內,播放著輕柔的音樂,牽引著她一步步的跳著。

手攙扶著她的腰,往前拉了兩步,突然一腳沒踩好,改踩到他的腳上,她抱歉的看著他,連忙向他道歉。「凌柳……老師,抱歉,很痛吧。」

他微微笑,用手隨意的揮了揮,「不痛,別那麼擔心……」他的臉色突然一變,用手抓住她的手腕,「妳怎麼會知道我的名?我沒跟妳說不是嗎?」

女孩咬咬唇,圓亮的大眼盯著他,突然調皮的吐吐舌,「既然會找你來當老師,我當然會查清楚你是資料囉。」

「真的?」但他怎麼覺得,剛才她看他的眼神,讓他覺得非常的熟悉,像是…像是他認識已久的人……

她察覺到他的懷疑,女孩嘆了一口氣,雙手拉著他的手臂,往房外跑。

凌柳一臉不解的看著她,「做什麼?」但他還是順著她,跟著她慢慢的走。

「我肚子餓,我們去吃飯。」

「啊?」

她苦著小臉,一臉無辜的樣子盯著他看。

他看了她許久,噗的一聲笑出聲,大掌揉揉她的黑色的秀髮,緊握著她的小手,微笑著說:「走吧,我帶妳去。」

女孩高興的點了點頭,微笑著跟在他後頭小步走。

坐在餐廳內,面前正是熱騰騰的飯菜,凌柳拿起了筷子,夾了菜進去她的碗內,「怎麼,不是肚子餓了嗎?」

女孩點了點頭,哀傷的眼神在瞬間閃過,拿起碗筷,優雅的吃著裡面的飯菜。

過了一個小時後,女孩突然從包包裡拿出一張傳單,遞放在他面前說:「老師,我們去參加情侶勁舞比賽好嗎?」

凌柳拿起宣傳單,皺著眉不語的看著她。

「我再過幾天,就要回去了。」她微微低下了頭,繼續說著:「我想,與老師有段最後的回憶。」

「……我明天給妳答覆好嗎?」






其實,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她要離開,在以前的想法,或許……沒什麼大不了;但是在現在,要是拒絕她的話,他可能會恨自己一輩子,而且他如果再放開這次的話……

他抱著一束滿天星,再度走回靜妍的墓前,看著她的照片,苦笑著說:「抱歉,我很久沒回來了。」

看著這裡,那白素面的花瓶上,枯萎的滿天星,他用手指輕輕勾起花的之柳,靜靜的凝視著。

……以前他,不曾讓花瓶擺放著已枯萎的花朵,他總是希望這裡充滿她還活著的景象,坐在墓前,彷彿就可以聽見她的笑,可以看見她溫柔的容顏。

但是,到現在,他卻已經感受不到她在他身邊,那種感覺了……

為什麼會這樣?

換好了新的滿天星,拿著花瓶再度走回她的面前,整個人蹲在她的面前,苦惱的抱著頭。「靜妍,我該怎麼辦?」

他怕,他一旦答應她的話,他會漸漸遺忘他與她的所有事情……

他怕,他一旦答應她的話,他在這裡會再也看不見她的人……

他怕,他會再一次的,失去所有……




如果,他沒那麼多的顧忌,是否能活的如此自在?





「老師,我就知道你在這裡。」

凌柳立刻回過頭,睜大眼的看著那名女孩。

她微微一笑,什麼也不說的走到他的身旁,纖細的雙臂將他摟在自個懷中,「你不是自己一個人,你有很多人在你身旁,只是,你不願意去發現他們而已。」

他咬著唇,大手無助的反抱著女孩。

「壓抑、封閉,並不是最好的解決方法,這只不過是,一種最懦弱的逃避選擇。」

她用雙手輕輕的環他的頭,「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可以自己走出這段陰霾的,對吧?」









台上,一對男女站上了台,照著音樂,慢慢的跳動著,吸引著台下所有的觀眾,讓人的目光,不知不覺的就停留在他們的身上,同台演出的情侶們,也紛紛停下了所有動作,注視著他們。

時間,彷彿就停留在這段,兩人共舞的時間內。

當音樂停,男方用手摟著女方纖細的腰,兩人深情的注視著。

女方眼角滑出一行淚,雙手捧著他的臉,不捨的在上面印上一個吻,轉身離去。

他愣了愣,隨後握著拳,跟著她的後頭跑了過去。

「等等!」他拉住了她的手腕,「為什麼要跑?」

「時間到了……」瑩透的淚珠不斷的落下,她撐起最後的一笑,說:「我該回去了。」

「妳……」這時,他突然看清楚了她的樣子,緩緩道出他心中思念那人的名字。

「靜妍。」

她點了點頭,「我要告訴你,我真的很高興,能再和你度過這些日子。」她閉上雙眼,任由身子慢慢的消失。

「我會永遠的活在你的心中,在你失意、落魄、無助時,適時的幫助你。凌柳,我喜歡你,我愛你,所以…所以……」

別忘了我。





<全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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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歆玥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2)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