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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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 被捕的妖精《作者：玄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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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名黑商人使喝下僕搬塊長寬各十米的高檯子在廣場中央的地方。

他大聲一嚷周圍商家便恐懼退去。他的小眼睛瞇起來像條縫隙，帶刺的，他總是抬著他的長下巴鄙夷地由上往下，猶如睥睨一切。下僕動作若稍微緩了些，黑商人手上那根皮牛繩就往下飛去，在背膀上甩上勁頭，他吆喝的口氣總是尖酸。

黑商人穿金戴銀，粗脖子上的藍寶石及翡翠叮叮噹噹掛滿整面，鑽石戒指大得連他肥胖的手都快提不上來。毫無疑問，他是財富萬鈞的貴族，只是他那身服飾實在庸俗過頭，原先會優雅從袖口垂下的蕾絲反成了累贅，亮紅色背心與青綠色襯衫搭配起來簡直像隻花枝招展的孔雀，為了求偶才把那華麗麗的羽翅給扇開。

妖精嘖出聲來，表情像對某齣劇場的演員長相挑刺，他徹底把黑商人品頭論足一番。

妖精靠向欄杆，手銬噹哐作響，他眼波流轉，表情楚楚可憐：「欸，很酸哪，貴族大人，能不能換個大點的籠子，好讓我舒服躺在沙發上嘛。」

「你這商品少給我廢話。」黑商人正為佈置拍賣擂台大傷腦筋，他不耐想甩鞭教訓一下這隻多嘴的妖精，卻赫然將鞭子緩住。這可不行，黑商人暗忖，妖精的價碼依容貌而定，妖精這種族在人類社會中是那種會令人眼睛為之一亮的美貌，以往買下妖精的大多為名望，無論貴族少婦還是有斷袖之癖的爵位男子，他們總以買下妖精成為自己的禁臠作為風雅。

但這隻前幾天才補到的妖精實在囉唆，雖然妖精相當難補捉，然而眼前這隻淡黃色髮的絕對比他以往遇過的還長舌。從一開始被捕就拼命找他攀談，問家庭問髮型，什麼都能扯。

「喂，你過去讓他閉閉嘴。」黑商人一示意，戴高帽的男子從樹蔭下走出來，一見他出現，妖精的眼睛閃過警戒，又流露出平日悠哉悠哉的態度，男子一靠近，妖精就往前傾抓著欄杆，恍若對方是老友般殷切。

「法師先生，你看你主人對待稀有種族這樣，我能不抱怨嗎？」妖精嚷道，目光直視法師毫不避諱，那雙淡色的眼睛折射日頭的暈黃，男子在他的眼瞳底晃漾。

「如果你能保持安靜，」法師不自然地避開目光，掏出數張符咒，「我就不給你施以符咒。」

妖精幾聲笑意，往後一倒正好躺到黑商人其他拍賣的寶箱上，他翹著腳，雙臂抱胸，修長手指畫著優雅弧度，他輕柔開口：「帥法師先生，要施咒的話就請便吧，我呢，被你施的還會少嗎。」即使滿面笑意，妖精冷汗涔涔地暗耐後背的疼痛，稍微轉換倚靠著的姿勢。

妖精背後張貼數十張符咒，大部分是為抑止法力，其中一些會讓他神經麻痺讓他無法脫逃，但是有法力的符咒對妖精來說都等同火焰，他的背部此刻猶如被鐵塊給烙融了。

「我並不想給你增加痛楚，我希望你聽從我主人的命令。」法師嘆息，把符咒收下走了。妖精呿了一聲，也不自討沒趣，這遊戲玩不成了，他的眼珠子轉而到倚靠的寶箱上，他把黑商人的寶箱打開，瞧瞧裡面有什麼法寶。

——黑瑪瑙、人魚之心、刺荊棘……嘖嘖，這些個東西哪算什麼寶？妖精想著，這貨他四處冒險的時候可就有好幾袋了，接著他翻到一個束口的紅色錦囊，妖精毫不遲疑拉開棉線，錦囊裡是一撮金黃髮絲。

妖精握髮絲許久，手微微顫動，他闔上眼，髮絲末梢傳來故鄉的味道，那片綠色的原野。他悲悽將髮絲收在胸口，以妖精種族祈禱的手勢為髮主人歌頌。

髮主人是妖精，對方不願成為貴族的禁臠而自殺，因為頭髮於妖精來說可比生命還重要的榮譽，而這黑商人眼見到手的寶丟了，只好割下妖精的髮作為補償。一想及此，他惡狠狠怒瞪那名粗俗的貴族。

該髮主人節操高貴，相較於自己——妖精不免大大諷刺自己，成為禁臠有什麼大不了？比成天擔憂被誰給捉了好，反正自己早過慣那種周遊男女之間的事了。

妖精挖苦一想，心情一下子輕鬆太多，好吧好吧，只望買下他的貴族至少是個年輕貌美的，他往籠子外朝人群打量——欸欸，那個冰蒼髮的似乎長得還不賴。

冰蒼髮男子抱一疊書在遠處看到人潮聚集，好奇心鼓起也跟著擠進，然後他發現這又是常見的拍賣擂台，肩一垮，百般聊賴穿過群眾準備離開，視線閃過擂台旁的籠子，僕人看守被鎖的一名妖精。

男子瞪大眼睛盯那名妖精看。

妖精好奇回望，露出恍然一悟的表情。

（切私，你在這裡做什麼，怎麼關在籠子裡？）男子以不同人類種族的語言在心深處與遠方的他傳達著。

（噢，我的老友，我的龍衍，沒想到大白天的居然還在睡覺，麻煩把眼睛睜開好嗎？我被法師補了，瞧瞧旁邊的擂台就是為我而設的！）切私扶額，誇張嘆大氣。

（一定是你太自私自利終於惹怒別人，要不就是勾搭錯某個女子，她丈夫氣沖沖找上門報仇。不管怎麼想肯定是你不對。）男子眼睛透出不諒解的味道。

（去你的，我哪害到你？）切私咬牙切齒，他抓緊欄杆使勁到要把鐵竿子給折斷一樣，魅力十足的雙眼瞬間擰成魔鬼似的毒辣。

（你每次都惹出一堆禍逃走，給我收拾爛攤子……）男子回憶到不堪的往事，原先透白的膚色更顯青白，（說來到底我們也不過見過三次面，然後三次面我都被你嫁禍，我和你還不算朋友，所以你那句老友就免了。）男子乾脆閉上眼轉身。

（混蛋！你想丟下可憐兮兮的妖精不管嗎？）切私激動喊叫，以更強烈的心理傳導刺激龍衍，（給我站住！該死的！站住！）

龍衍無力轉過頭，抱緊一疊書，他感嘆：（我真不懂為什麼別人會被你的花言巧語逗得花枝亂顫，被你挑逗的態度勾得魂不守舍，明明實際上你就只是個口出諱言的無賴罷了。）妖精一聽有人罵他無賴，他深吸大氣正要反駁，龍衍無奈偏頭看著黑商人在擂台上又喊又叫，他問道：（我該怎麼救你出來？）

切私這聽到就臉上發光，收斂原先的尖銳，轉而溫文儒雅起來，他綻放迷倒眾生的笑容：（放魔法。）他微笑，（放你最擅長的龍系冰魔法，現場一轟就全解決了，相信我。）

龍衍皺緊眉頭，上下打量雀躍不已的切私，他篤定搖頭：（不成，我不能傷及無辜，況且這樣的作法是違法的，拍賣擂台就是要以價競爭，有法就得遵守，否則世間會造亂。）

聽對方的正派發言，切私塌下一張美顏，妖精的尖耳朵彷彿也沮喪垂下似的：（我說龍衍，不然你打算怎辦？你一個龍族在人類世界裡會有足夠的積蓄把我買下來嗎？身為龍貴族的你或許在龍系裡地位超群，但在人類的愛斯坦城裡，你可沒那個地位！）

龍衍手撐著臉，狀似思考，不久他有了結論，他誠懇對妖精保證：（我去借錢。我認識個人一定有足夠的錢把你買下來，稍稍等我一下，我現在就去找他。）不待妖精叫他，他便匆匆跑離現場。

妖精呆抬掛在空中的一隻手，他想叫停也來不及，龍衍的步程已遠超過心靈傳導的距離。妖精氣力脫盡，倒在一邊箱子上。

（一板一眼的笨呆瓜，還得跟人公平競標！萬一還沒回來我就被拍賣掉了怎麼辦？萬一人家突然今天心情不好不爽借錢了怎麼辦？你這傢伙啊……我還是自個兒想想法子，繼續誘惑那個法師嗎……）

妖精在心底籌劃各種行徑，突然一聲高呼壓過嘈雜的街道傳到他耳裡。

「我現在就讓諸位瞧瞧我費盡千辛萬苦捕捉來的妖精——美麗的妖精。」

切私抬頭對上那黑商人奸詐的詭笑。

完了。

切私曾握著金髮的手竄出冷汗。







註：黑商人：從事販賣非法物品或稀有種族生物，以謀取暴利而升等貴族的不肖商人，他們通常會僱用法師幫他們四處探險或捕捉稀有種族。

TBC

破字數了啊啊（囧囧
下篇節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