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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孤鳴,你就如同你的名一樣,一世孤單獨自泣鳴!』

這個……就是他今後的寫照嗎?

男子指尖輕輕撫上頸間的狐裘,臉上的微笑總是已帶了許多的苦澀,他揚起一張清秀的臉,墨黑的髮絲隨著風兒吹拂而飛揚。

很久很久之前,他曾經……也擁有著與常人一般的生活,有著普通的情感、有著溫馨和樂如同家族一般的朋友……

曾經…曾經……

再多的曾經的回憶,現在卻怎麼也喚不回來過去的場景。

站在黃土上,隨著陽光照耀之下,隨風吹起的黃沙裡有伴著點點的紅光。他現在所站的地方…在曾經,是熱鬧不可一世的繁華都市,隨著魔物和人類之間的戰爭洗禮,無數無辜的百姓都葬送此地。

留在原地的等待,等著他們再次回頭來找尋他,等著他們張開雙臂迎接他,等著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等著他的生命走到盡頭。

闔上如同黑玉的雙瞳,昔日的場景立刻湧上心頭。令人畏懼的艷紅四濺,掛在空中的斜日像是被染紅似的,上天降下的大雨,是替他們之間的悲劇哀悼,所有的導火紛爭,全都是人們自行挑起。

他的身子微微的顫抖。指尖緩緩撫上雙臂。儘管,他有想放聲大哭的感覺,但到如今卻也淡了,淚水再也無法滾落,悲傷的吶喊也哽在喉間一句也吐不出,現在的他,只能靜靜的遙望化成廢墟的昔日城市,靜靜的、默默的注視。

在烏黑的雙瞳裡印著一名小如蟻一般的身影,站在遠處的另一端沙地,也像是看著他的方向,靜靜的一點動作,忽然間那個身影動了。

快速的奔跑著,雖然從遠方看著那個身影動作小,有些許的遲緩,但是速度依舊不容小覷。

靜靜的看著小身軀到他所站的崖岸底下,那身影因視覺的死角完全遮蔽。

不過算了,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不是嗎?

銅片相撞發出的清脆聲響,一雙不屬於這區的紅色娃鞋踏在這片黃土上。「欸──真的有人在這裡耶!」

脆亮如風鈴般的嗓音穿透過他的耳膜,長久以來,只有風聲相伴的他身子微微一震,回過頭看著發出聲音的來源。

華麗厚重的銀冠,邊緣的裝飾以水藍的藍寶石和銀光閃亮的銀寶石交錯排列,黑白分明的杏眸直盯著他,彎翹的睫毛隨著臉上俏皮的動作微微搖擺,紅嫩的朱唇水嫩有光澤,透亮的髮絲隨著斜日的照耀下,顯得有些偏紫紅。

她抬起了一腳的腳尖向前踏,調皮的再朝著他的方向踏上一步,腰際上的銅片又發出清脆的響聲。「我說,這位智者大哥為什麼不說話啊?」

孤鳴抿著一雙薄唇,繼續看著她身上的裝扮。艷紅如火的一身裝扮,袖口寬大彷彿荷葉一般,雪白的掌在袖口若隱若現像潔白的荷花,腰際上一圈的銅片漾著明亮的金光,搭在她身上卻感受不到任何的不合適。

在這個地方,她…站在這個地方卻如此的不融洽。

微開唇,許久未說話的喉間發出沙啞的聲音。「離…離開這裡,這不是妳該待的地方。」真意外,這個聲音是他的?

皺著一雙柳眉,不服氣的嘟起了小嘴,「本小姐愛在哪裡就在哪裡,智者大哥你可一點也管不著。」討厭,虧他長的一臉清秀模樣,怎麼說出來的話卻一點也不討喜啊!

哎呀?他不理她啊!撇了撇嘴,自顧自的走到他的身旁,微微彎下腰來看著他完美的側臉。「怎麼不說話呀?你真是怪。自己一個人待在這裡,卻又允許其他人和你站在同一個地盤。你該不會有劃分區域領土的觀念吧?」

他沒應上半句話,她就認她默認了。驚訝的摀著自己的小嘴,聒噪的像隻小麻雀在一旁吱吱喳喳。「所以我才說嘛──這樣真的很討厭呢!分什麼領土區域呢?明明大家都生長在同一個大地上啊,又何必分這你的、這我的。」手指著他的鼻尖,一手插著腰,一臉正經的對著他說:「欸欸!你到底有沒有聽見我所說的話啊?」

……好吵。

「拜託啊,智者大哥,你有聽到好歹也說句話吧?」她幾乎都快要舉高雙手高喊投降了!為什麼連個人該有的反應都沒有……以他為中心,她忙碌的像是一隻小蜜蜂一般的轉圈,轉了兩三圈之後她又再次停下腳步,小小的身軀蹲在他的面前,無奈的小臉仰望著他。「你啊……是不是聾了啊?不然我說那麼多話,為什麼你沒有半句回應呢。」

他漸漸的將目光放到了她的身上,但依舊還是不開口再多說一句。

「嗚──」她有些微惱,「你到底是想要怎麼樣嘛!」她從小到大,可沒有遭人這樣冷落忽視過,現在被人當作空氣一般的感覺──差!差到一個無法形容的境界。

她雙手合十的對向他,像是膜拜似的。「拜託拜託,你就說上幾句話吧,不然我都快要悶死了。」

「……妳。」

「嗯?什麼什麼?你想對我說什麼呀?」終於有反應了!她開心的眨眨雙眸,一臉期待的望著。

「很吵。」臉上無任何的表情,他知道一件事,要把這個女孩趕走,這四周才能夠恢復往常一般的平靜。

「什麼呀!」她驚訝的高聲呼喊,她期待已久的開口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嫌棄她吵?鼓著雙頰,有些氣惱的瞪著他。「我這才不叫吵,這叫做…叫做……」遭!她這一時忘了要怎麼拗回來了!

看著她手足無措的模樣,孤鳴嘴邊緩緩勾起一笑。

這一笑,笑的她忘了剛才的羞窘,也忘了一時的反駁。下一秒,她雙手立即貼在他的臉上,又是一陣驚呼。「天──瞧你的臉冷成什麼模樣啊!」訝異的立即縮回自己的一雙手,「我說你啊,一點都不覺得冷嗎?」

……冷?

他有些詫異的挑起眉間,主動的伸出自己的手輕輕的碰觸在臉頰。這種溫度,叫做冷嗎?……他不知道,不過,他也不想去明白。忽然一陣焚風在四周吹起,叫他不得不將精神轉移到另一方,幽深的黑眸再一次對上少女,這次看見染上火霧的風緊緊的纏繞在她身邊,而她,則任由風的吹拂,滿意的瞇起一雙眼,一直到風傳遞的暖意深深的透進她的身體之後,她才回到地面站穩。

俏皮的杏眸在睨向他一眼後,彎起嘴角,漾出兩朵甜美的酒窩。「去吧,我的火靈。」藕臂一揮,暖風順著她的手指的方向迅速纏繞到他的身上,以極快的速度替他驅逐寒意。

少女開心的手插在腰際上,碰碰跳跳的到他的面前來。「瞧,現在就不會冷了吧!」呵呵,她實在是太了不起了!

這突如其來的一陣暖風吹的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習慣長久以來的冰冷,這一次卻來了焚風,讓他覺得有些頭昏。

看他一臉沒反應的模樣,她無所謂的聳聳肩膀,隨後又是一張興奮的小臉,在他的眼前放大。「欸欸!智者大哥,難得我和你這麼的合得來耶!你就住在這裡嗎?是嗎是嗎?」她抬起小臉來,越過他的頭頂,看像空蕩蕩的四周,低下頭對著他笑上兩聲。「哈哈,愛開玩笑,我看一眼就知道這裡怎麼可能住人嘛!吶……智者大哥呀,你平日都會待在這個地方嗎?嗯?」

她眨眨眼,對著他安靜了幾秒,像是等他回應。

忽然她的臉上一陣白……顫抖的指尖指著他。「該不會…該不會我又見鬼了吧……」討厭,身為悟靈士常常都會有這種困擾,有時能看見的不是人就是鬼啊!偏偏她從小到大最怕的就是這個!偏偏他的體溫又低,說話又沒反應,一…一定是啦!

顫抖的朱唇,微微一扁,瞠大的杏眸看的出裡頭打轉的淚光。

孤鳴皺起了眉間,掌心輕拍了右耳。一瞬間聽了太多話有那麼不習慣。黑玉瞬間斜視到她身上,愣了好一會兒……

發生…什麼事了嗎?她一臉快哭的模樣又是怎麼一回事?

不說話…一定是!嗚嗚…她哽咽著,漸漸轉為大哭。「哇嗚嗚──」

這下他嚴重的嚇一大跳。許久未與人接觸,一時之間卻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他腦中不斷的搜索過往的記憶,想著那時與人接觸之後他有的任何種種反應。盯著眼前的少女,印象中,只要有人哭泣,他只要朝著對方的腦袋輕輕的拍兩下,嘴邊安慰:『乖,別哭了。』這樣就行了嗎?

他首次邁步走到她的面前,大掌些許不協調的搭在她的腦袋上,有一下沒一下輕輕的拍撫。「別…別哭好嗎?」聲音依舊沙啞低沉,但是手邊的動作卻輕柔的像是碰觸一個精緻的玩偶一般,怕要是太過於出力就會拍壞似的。

她用粉嫩的小掌替自己擦乾臉上的淚水,斑斑淚痕的小臉揚起,「那你說你是人還是鬼啊?」

……是人是鬼?難不成她剛才認為他是鬼,所以才哭成這副模樣嗎?孤鳴嘴角微微的勾起,「我是人。」

「那我剛才問你的時候,為什麼你都沒有任何一絲的回應!」眨眨明眸,又落下兩滴淚。

這次他的臉上多了另一種表情,他眉尾輕挑,一臉疑惑的望著她,像是看奇怪的動物一般。「妳剛才說了什麼?」他一直到現在才有清楚的聽見她所說的任何一句話,這個問題問的他有些不知該怎麼回答。

少女這次瞪大一雙杏眸,顫抖的小指指向他的鼻尖。「你…你耳朵該不會有問題了吧!」她說了那麼多像普通人所會說的人話,他竟然一個字都沒聽進去!虧她那麼熱心的和他聊那麼多耶!還害她以為他和她之間是可以有話聊的夥伴,虧她有一種想每天找他來聊天解悶,差點就想把他給直接帶回家裡好跟她二十四小時密不可分的在那──聊天!

結果…結果他竟然問她剛才說了那一串貼心的話是什麼!

孤鳴抿抿嘴,恢復一往對事物一切淡然的模樣。「我耳朵沒壞,只是…」太久沒聽到屬於人類的聲音,聒噪的聲音在一瞬間襲擊他的耳膜,有些招架不下。幽深的黑瞳瞥向即將西沉的日陽,「還不打算回去嗎?」

回去?她要回去哪呀?少女一臉不明白的睇著他。

凝視著她那恍神的傻愣模樣,他忽然扯起一抹俊笑。「妳家呢?看一身打扮應該出自富貴家庭吧。」

原來…他在說她的家呀。少女一時賭氣的鼓起雙頰,將臉撇過的同時,頭頂的鳳冠發出一聲脆亮的聲響。「哼!那種家我才不要!本小姐我不稀罕!」什麼嘛……要她在這種正值青春年華的時候,嫁給她從未見過、不,應該說連說話都不投機的混蛋,她才不要!

「那種家我才不要回去!」回去只會被逼著嫁人而已!

有些無奈,如果她不想回去他也不勉強,「那我先回去了。」低沉的嗓音逐漸的不在沙啞,但他的喉間卻感到一陣刺痛。或許,是太久沒說過這麼多話的關係吧。有些不舒服的撫上自己的喉間,嘴邊又是一抹諷刺的淡笑,邁開步伐就朝著後方的小徑走去。

她微微側著一張娟緻的小臉看著漸漸走遠的智者。氣他不夠紳士!剁了剁腳,雙手環在腰際上死命的瞪著他的背影。通常有淑女不願回家,他不會說『既然不想回去,那就暫住在我家』這句話啊!

還走!還真的越走越遠!她握起了小粉拳,立刻跟在他的後頭跑去。「喂!你真的要丟下本小姐不管呀!」聽見她所說的話而停下腳步,他回頭看著她,等著她跑到他的身旁之後又邁開步伐,不過刻意的放慢速度好讓她跟上。

渾然不知對方已經放慢步伐好讓她可以一步步跟近的少女,一邊跟著他走嘴邊依舊念個不停。「我說你呀,真的很可惡耶!你沒聽說過淑女提出了要求,紳士就必須盡了服侍的義務嗎?你這樣調頭就走,要是我在深夜在外頭遇難你說你該怎麼辦!要是讓我這種花樣女孩在外頭遇難,智者大哥,你的良心還過得去嗎?你說你說呀。」

隨著他拐著彎,走進黃沙包圍之間的小徑,她嘴邊依舊數落不停。

「還有呀,通常看到有淑女遇難的時候,你應該理當的照顧呀!怎麼可以放任著不管。」真是可惡,還讓她碰到那麼多的釘子。仰頭由下往上看著他的側臉,「我說你到底有沒有聽見我說的任何一句話呀。」

「嗯。」隨意的敷衍回應一句。又來了,常常一串他聽不懂的話,像麻雀一般吱吱喳喳,果然還是吃不消。突然,他停下了腳步,伸長右臂將她給攔下。

少女有些疑惑的看他。「這回又怎麼了?」前方有什麼東西嗎?

孤鳴舉高單手高舉向天,腳邊突然浮出一陣閃光的魔法圈,順應他的手臂朝空中一劈,數到雷電立刻打在眼前黃沙細塵滿飛的空曠區域。

在空氣中,摩擦的裡頭的水氣產生點點的火光,少女有些害怕的縮在他的身後,小小的掌心緊抓他另一手的衣袖,但是好奇的她,依舊露出半張小臉偷偷的看著眼前的景象。

神奇的在雷電散去後,劃出一道扭曲的空間,外頭竹林林立的畫面與這片無生氣的荒地有著明顯的差別,幽靜清閒,宛如世人無法踏入的仙境,遠離世俗塵囂的寂靜。

他領在前頭,主動又有些生澀的牽起她的小手,帶著少女一同走進竹林內部後,外頭的黃土荒地,像是被人用門關上,一點一點的消逝,最後只有眼前那一片望無止盡的優美竹林。

等到她一切很順利的跟他一同踏進,隨後孤鳴又立即鬆開一掌。

少女明亮的杏眸為著這四周的景象在一次發出閃亮,嘴邊漾出甜美笑靨,誠心的讚嘆這裡的美好。「哇啊啊──!智者大哥,原來你都住在這裡呀!」好美好棒,好漂亮呀!這比在春神降臨時,她們家百花開的花園還要來的美上千百倍!雖然這裡沒有百花給人的活潑感,卻多了說不出的神秘,安靜沉穩的感覺,就如同這位智者大哥。

「吶,智者大哥!你知道你跟這片竹林的感覺很像呢!人家說看一個人居住的場所就可以知道這個人的個性,一點也不假!你知道嗎?你給我的感覺就像是這片竹林一樣,沉穩內斂,很讓人靠得住呀!」少女回過頭就豎起拇指表達認同。

「嗯……」開始漸漸習慣她的說話速度和長舌了。孤鳴臉薄,頰邊浮出一陣紅暈,慌張的撇過臉指著前方的小屋。「走這裡。」

「好!」少女喜孜孜的又碰又跳得跟在他的後頭。

隨著他開門引進,她便一腳踏入屋內,看見椅子二話不說立刻撲了上去,主動卸下自己頭頂上那重到她脖子都快扭斷的鳳冠。「呼!輕鬆許多了!」對著他嫣然一笑,指著一旁椅子上的空位,像是她才是這個家的主人似的。「快來坐著呀,你站了一天也很累了吧。」

孤鳴頓了頓,有些遲緩的走到她所指的位置坐下。

她開心的主動提起水壺,拿起到掛在茶几的杯子立在桌面,想將水壺倒近杯子內時,卻發現裡頭連一滴水都沒有滴下來,少女好奇的將水壺的宰口對準自己的單眼,瞇起來看著仔細……「智者大哥,這水壺好像沒水了耶。」

「…是嗎?那我去裝水來。」他伸長手就打算接下她手中的那只水壺,卻意外的被少女給回絕掉了。

她將水壺緊抱在懷中,甜美的一笑。「不必,智者大哥只要告訴我要到哪取水就好,剩下的我自己可以辦到。」

呃,但他取水的方式……

孤鳴有些為難的看向她,猶豫了好半天後。「好,那妳跟我來。」

跟他去?那這樣不就還是要他走這一趟了?她倔強的努努嘴,「不行,這樣還是要你跑這一趟呀。」

「…我這邊沒有蓄水的池子。」他需要水…從來都不需要用到池子。因為沒那必要。

「不用池子裝水,你要怎麼喝水?要怎麼洗澡?煮飯?洗衣?」頓時少女腦中浮出好幾個問號,好奇的一邊抱著水壺,一邊衝到他的身旁問東問題。一堆疑問問的他的腦子有些遲鈍。

一夕間他也不知道該回什麼才好。行動…或許比言語上的解釋來的迅速許多。他二話不說立刻站起身子,走到門邊並堆開那一扇門。隨著手臂揮舞,衣袖優雅的順著方向一飄,眼前嫩綠的草地嘩啦啦的噴出一道小泉,漸漸的堆滿成一圈小池水。

少女神奇的看著這個景象,嘴邊發出讚嘆,驚訝又興奮的跑到他的身旁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智者大哥你真行!這樣吃穿都不用愁了呀!」多麼方便的一種能力,她挽起衣袖就衝去水池旁,看著清澈不容許一絲雜質的水波粼粼,開心的打開水壺的蓋子就開始舀起水來。

沒注意到一旁的孤鳴一張俊臉早已羞紅,單掌扣住自己唇邊摀著。轉身,踏著極輕的步伐走進了屋內。

「智者大哥,你怎麼啦?」外頭裝了滿滿一壺水的少女提的水壺走了進來,她看著手中的水壺忽然哇的一聲輕呼。「唉呀!我想起一件事情了!這個水很清澈看起來應該是可以不用煮沸就可以喝了吧?看起來智者大哥你很常喝這種冷冷的水呀!」一抹甜笑綻放,隨後走到他的身旁坐著。「不過,一直喝冷的水對自己身體可不好呀!所以我就幫水給加了些溫度,你應該不會責怪我吧?」

加溫?他將目光放在她的身上,好奇的看著她。「怎麼加溫?」她的服裝是他從未見過的,這邊沒有任何的生火工具讓她生火,那是如何可以將水給煮到變溫的?

少女笑著將杯子用水壺中的溫水給清洗一次,然後將髒水倒近自己的杯子中,再將乾淨的水添上。「真是!我可是能召喚這世界所存在的精靈呢!」驕傲的挺起胸膛,「像這種小事一點也難不倒我的!」

「是嗎?」他對她可愛逗趣的模樣露出一抹淡笑。

噗通!又不小心漏跳一拍。「因…因為我是悟靈士呀,可以操、操縱各個屬性精靈的能人。」放下手中的水壺,她一手撫上胸前狂跳的胸口。討厭!跳慢點跳慢點,再這樣跳下去她就快死啦!

「悟靈士?」像是聽見有趣的事情一般,他的眼神首次充滿的精明的光芒,坐姿凜然,嚴肅的模樣想像他討教所有事物。「和我有什麼不同嗎?」

咦咦──!現在又覺得好熱了…別、別用這種目光看著她呀!紅著一張俏麗臉蛋,「我…我……才、才不告訴你!這裡好悶好悶,我、我我我出去透透氣!」緊閉的一雙眼,從他的身邊擦過。

孤鳴愣了愣。他做錯了什麼嗎?看她的模樣,像是要逃離他身邊的模樣…逃離…逃離……

眼神中的生氣又漸漸的散去,留下的是一片無聲的唏噓與惆悵。是啊,他身邊本身就不該有他人的存在,他應該像名字一般…一般的「獨自泣鳴」。

盯著杯中的溫水,伸出手將那杯水一點一點慢慢的飲下後,站起身子走到了外頭,盯著少女的嬌小的背影。「妳…住哪?」

稍早沙啞的嗓音因為有了溫水的滋潤而變的圓滑,低沉穩重的嗓音讓她的心跳更加的加快。但是他的問句,卻讓她臉上紅暈退了一半。「智者大哥你問這個做什麼?你要送我回去嗎?」緊張的回過頭,盯著他、等著他給她的回覆。

輕微的點頭。眼神像極了最初那般的迷惘。

「我不要。」少女的眼眶頓時充滿的霧氣,卻拗直的撐在那不讓眼淚掉下來。

……為什麼?他的眼神充滿著疑問。

「我不要就是不要!」她衝到他面前用力的推他一把,「我告訴你,本小姐說不離開就是不離開!就算你把我架走、我也不會回去!」她不要去做那種依父母命而嫁人可憐女人!她要追求她的幸福,不要讓人莫名其妙的斷送!

木板架高的地面出現的深褐色的斑點,一點一滴的不斷由上而下墜落。

「…妳哭了?」

「我沒有!」回過身子被對著他,拉起自己的衣袖拼命的擦拭。

他抿著唇,什麼話也沒搭上的順著走到走到另個小房。

少女任憑著眼淚不斷的滴答落下,這時她的驕傲不允許被輕看,但是胸口卻又痛的她無法釋懷…蹲坐在樓梯口,她將臉埋在雙膝內無聲的掉著淚。

一兩個小時過後,孤鳴從另外一間小房內走了出來,手邊卻多了一盤熱騰的飯菜,站在一旁離她僅有三四步距離的走道,看著她無助的背影心卻在此刻隱隱作痛了起來。

咬著牙、將手邊的菜給端進了房內後,再緩緩走到她的後方,遲鈍的將手搭在她的肩上,輕輕一拍。

他可以感受到她小小的身軀強烈的顫抖…這是…一種不安嗎?他不清楚,不過對他來說也可以不必了解,畢竟像他這種人……本就該孤單一人了結這一世。

少女緩緩抬起頭,淚痕停留在臉上的痕跡看了教人不捨,她扁了扁嘴,忽然一個轉身整個人投進他的懷中。

「嗚…留我在這裡幾天好嗎?我不要回去…不要……」

少女緊緊環著他的腰,眼淚依舊拼命的下墜,她懇求。「留我下來,我真的不會添你的麻煩,真的。我求你呀,智者大哥。」

「留下…幾天嗎?」

「對!只有短短的幾天也不要緊,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只要別送我回去…不要送我回去都好。」

留下她……她留下?為了私心該怎麼做嗎?孤鳴大掌附在她的腦後,但這樣…會愧對她的父母吧。他到底是要滿足這一時的私欲,還是…讓她離開?哪一個對她來說才是最好的?

「智者大哥……」

盯著她,孤鳴微微的勾起一抹苦澀的淺笑。「明日我會送妳回去,但…妳隨時可以過來找我。」這樣…這樣應該就行了吧。

「真的要回去嗎?」少女央求,希望他能夠在退一步。

點了點頭,「吃點東西。」牽著她走回了臥房,讓她看了桌面的飯菜。

少女這才對飲食這方面產生感覺,摀著有些餓扁的肚皮,仰起頭對他一笑。「那,今天晚上至少讓我住在這裡一晚呦,這是我的退步,不准再跟我拗了。」

孤鳴愣著看她俏皮的舉動,忍不住失笑,嘴邊冰冷無神的模樣又急時散去。

「好。」

「耶!智者大哥人最好了!」少女開心的又蹦又跳的跑到自己的位置上坐著,小手拿起平鋪在桌面的小木匙便舀起裡頭的飯先吃上一口,一臉幸福洋溢的看著他。「好好吃耶,智者大哥再將來一定是個好丈夫!」

…好丈夫?

他微笑著。他想他與這兩個字的距離,是遠到無法用任何字眼可以形容的……「快吃吧。」

「嗯,你也快點吃呀。」

「我不餓。妳先吃吧。」淡笑,轉身又是走到了外頭。

少女咬著木匙,看著他又漸漸走遠的背影,看著眼前的飯菜許久……拿起咬在嘴邊的木匙重新舀一口飯菜進入口中。

「……沒這麼好吃了。」

垂下了眼眸,剪剪羽睫掩蓋住那雙明亮的杏眸。她慢慢的吃著手邊他親手製的飯菜,從熱的一直吃到變冷的。她放下手中的木匙擱置在盤內。將盤推到一旁,雙手為枕貼在桌面,小臉就這樣靠在上頭,側著一張臉,明眸不斷的望向門邊……

「…你什麼時候回來……」

昏昏沉沉的她隨著舒服的風吹拂,其中還伴隨著竹子特有的清香,緩緩的闔上沉重的眼皮,勾起微笑嘴邊呢喃:「快點回來…我等你呀……」

從竹林走回的孤鳴看著趴在桌上睡著的小身影有些憐惜。手中握著由綠竹製成的竹笛,上頭的綠藤則是由他從綠竹的外皮拆下,反覆的搓揉變軟,編織成的繫繩。靜靜的看著她的睡顏許久,走近將竹笛在桌面,到她身旁將她打橫抱起,轉身走往臥房將她輕柔的放在床鋪上,貼心的拉起一旁的絲被替她蓋上。

坐在她的床邊,看著她的面容。他會好好記著……這一個屬於他短暫不在孤獨的小人影。

……好好睡吧。

回頭走到了門邊,將房門給帶上,穿過木製長廊又走回了原本的那間臥房,隨意的拉起一條披肩蓋在身上,坐在一旁的角落漸漸進入熟睡。



├ 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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