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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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列依斯……布列依斯……！」

渙散的眼眸看了一旁聲音的來源，那張放大好幾倍的小臉主人，正氣鼓著雙頰，冰涼的雙手一左一右的拍在他的頰邊，「我在叫你耶，為什麼不理我。」說著委屈地皺了一下眉。

他無奈笑了笑，將她輕鬆地抱起並站起身，「那麼小姐有什麼吩咐？」

「唔……也沒什麼啦……」潔伊塔支支吾吾地說不清楚，隨後將目光轉移到一旁，雙手環繞他的頸部，整個趴在他的身上。

「小姐？」他笑地出聲詢問。和她相處的時間下來，也看過許多形色的人群，包含由另一個人偶組成的隊伍，每個人偶都擁有自身獨特的意志，這麼黏人的人偶大概就只有他碰到了吧。

她小手突然輕輕拍了布列依斯的頭頂。「不要難過知道嗎？潔伊塔會一直待在妳的身邊的。」

他的身子突然一僵，「妳在說什麼，需要難過什麼？」他很明白自己已經死亡的事實，沒有一般人身軀的他，是否還能向他敬愛的主神奉獻……這點都讓自己懷疑不已，但過了這麼長的時間，他也釋懷了不少。

他將她抱下，讓她雙腳穩穩踩在地面後，布列依斯叩首向著潔伊塔。「我既然會在這裡，又成為小姐的部屬，必定會竭盡所能的保護您，完成您的使命。」

「……我知道你會說到做到的，這點我從以前到現在都沒有懷疑過你……」而且她想說的也不是這件事啊。對於他的忠誠是不容許懷疑，她相當明白。不過自己也很掙扎過，自從交給他幾塊靈魂碎片後，他偶爾會像這樣失神的呆坐在這裡。「我只是希望你開心而已……」

「輔佐小姐，讓小姐安穩的成長、平安就是我的使命。」他溫柔地望著她，微微笑了。

……這個笑容和平常一樣，是她最習慣的布列依斯，就跟平常一樣的，但是為什麼……潔伊塔淚珠不自覺得滑落兩頰。沒有被全心接受的感覺，心裡還是有一陣落空。

「小姐？」布列依斯皺了下眉，伸手輕擦拭她的珠淚。「怎麼了？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

和他之間的距離感被拉開了好遠。她不想要這樣……如果這樣的話，是不是蒐集到的碎片後，也不能交給阿貝爾？要不然她又會變成孤伶伶的一人。甚至連名字都沒有，什麼都不是。

不要……她不要這樣！潔伊塔深吸了口氣，雙手抹去臉上的淚痕。有些紅腫的碧眸凝視他。「你向我發誓，永遠不會拋棄我離去！」

「為什麼這麼突然？」他不解的問。這不是平常所熟悉的小姐，現在的她到底怎麼回事。

「快點答應我！這是命令！」

「……我，布列依斯向您發誓，永遠效忠小姐，潔伊塔。」她這樣怪異的舉動，待會去問一下阿貝爾或許會知道些什麼……突然小小的身軀撲近自己的懷中，柔弱的雙臂像是害怕什麼似的，緊緊摟住自己。

「約定好了……約定好的喔！不能違約！」

布列依斯反手輕拍著微顫抖的身軀，安撫性的回話。「遵命，小姐。」

突然這樣的動作，腦海裡快速地閃過一個身影，一個臉上充滿傲氣的青年，眼裡的神情就如同潔伊塔一般的不安。

他不明白那是在害怕什麼……他到底是哪裡做錯了，為什麼最後會導致他走偏離神聖的正道，這個回答他等了一生直到死亡──無法聽見，最後看到他的身影是只剩下空虛的軀殼。

為了不讓自己在犯下同樣的錯誤，他是否該換個方式來照顧他的新主人。「我們回大廳好嗎？這時候外頭結界比較薄弱，不是很安全。」

「……嗯。」雙手依舊緊緊的環抱著他。

他無奈的笑著，將她輕鬆抱起後，走向大廳的入口。

接連幾天下來，潔伊塔抗拒外出獵捕，惹怒了炎之聖女，導致身體異常虛弱的她，一整天裡幾乎有半天的時間陷入昏睡。

說穿了，她是一隻透過聖女贈予的火焰才得以生存，若不照她所說的話去做，那麼生命的源頭很快就會被抽離，最後能量燃燒完畢後，回歸成原本的泥娃。

她應該是最明白這件事的人，那麼為抗命令等於是找死的行為。「為什麼要這麼做。」布列依斯看了她一眼，他很清楚現在的她是屬於清醒的狀態。

潔伊塔緩緩睜開雙眼，神情有些憔悴地望向他，隨後看著空蕩蕩地屋裡。「阿貝爾呢？」

「我讓他去外頭巡視了。」也因懲罰的緣故，這座別莊防護也隨之下降，雖然依然抵擋地了高階魔物入侵，但現在中等的魔物可以透過結界的縫隙，穿入到這裡……完全崩盤只是時間上面的問題。

「小姐可以告訴我原因嗎？」

「什麼？」她眨了眨雙眼。

必須要突破心防才有辦法維持現況。布列依斯抿直了唇，「為什麼不願意狩獵？」他和阿貝爾的能力也有一定的水準在，之前的多次出擊情況下也沒什麼太大的問題，不明白她為什麼不願意。

潔伊塔看了看他，沉默地緊閉雙唇，撇過臉一句話也不說。

「小姐！」他皺起雙眉，將她整個人抱起，強迫她的目光看向自己。「妳這樣逃避問題根本無法解決！不說我們不會曉得事情的緣由！」

「……我這樣會造成你們的困擾嗎？」潔伊塔無力的問。

「坦白回答，是。」他輕撥對方那頭深綠髮絲，溫柔地繼續問：「如果是我們做的不夠好，妳可以直接說沒關係，需要我們怎麼作都行。」

「……要是這樣的話，你們不就會離開潔伊塔了嗎？」她咬緊下唇，神情落寞的看著他。她知道的，從以前就知道的。聖女大人的用意，她的使命，他們的用途。她只是想要維持一個家的感覺，被人疼惜。

做為人偶的她，這樣的願望太過於奢侈了嗎？

她曾經問過聖女大人，也問過布萊德先生，卻換來對方的狂笑。

得知從前記憶的他們，知道她根本就是像怪物一般的存在，怎麼可能還會待在自己的身邊……或者，早就回到人類的世界，就依照聖女大人的願望一般。

「潔伊塔……」

「你已經拿回了多少屬於自己的記憶？」她自嘲的笑著，「有了那些記憶，你還想繼續待在這個死人般的世界嗎？不會吧，一般人都不會這樣的。」

她看著他遲疑的神情，咬緊下唇忍著不讓自己哭出聲。「你眼裡看的人根本不是我……要是我讓你拿回所有的記憶，你一定會離開我的啊！不只是你，阿貝爾也是。」

……那他是透過她看到了誰？那個曾經驕傲不可一世的太子？

無論現在他眼裡看到的是誰，都已經不重要了。「潔伊塔，過來。」他主動牽起她的小手，帶著她走到落地窗邊，望著在樓下魔物群湧的現象。

「妳在這個世界，就是主管我們主人，這個事實是怎麼也無法改變，當然我們會在妳身邊也有相對的覺悟。就算拿回記憶好了，也無法抹滅我已經死亡過的事實，所以……小姐，」布列依斯蹲下身，看著她微微笑。「只要妳保持有活力的樣子，對我們來說就是最大的安慰，置於下面的那群魔物，我會和阿貝爾負責處理。」

心中那抹黑衣青年的身影，就這樣抹去吧……



《Fin》


雖然很不想這麼說，但是公主殿下，你就真心期待王子再次的到來吧！
一切都只是為了將你迎娶回家的戲碼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