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

不大不小的辦公室內，一名騎士領主、一名神工匠正相對而坐。騎士領主放在桌面的暗水向神工匠的方向推進了些，神工匠挑了挑眉，隨後優雅的翹起腳，身子更往身後的椅背貼近幾分。

房間靜得只剩他們二人的呼吸聲。沉默的片刻後，餘澔率先打破了這片安靜，雙肘倚靠自己的雙膝，身子前傾。「你了解華耶多少？」

雅嵐微笑。「也沒了解多少。」他將手自然的擺在腿上，屈指輕點了點。

「那我換個方式問，」餘澔深吸口氣，坐挺身子往後靠著。「你是協助者？」

協助者？湛藍的瞳眸瞇起，瞬間閃過一絲不屑。「他配？」

「你似乎還藏了別的身分啊，雅嵐大人。」餘澔目光冷冽地直盯著雅嵐。「繞著彎走也不符合我的個性，我就開門見山的說了，要暗水，可以。全部說出來，與我合作。」

雅嵐挑了挑眉，「合作理由？」

「能輕鬆獲得的解毒材料在我手上。」餘澔勾起嘴角，「還有共同目標為何要走遠路？」沉默了一會兒後，幽幽地補充。「缺你一個情報以晨能力也不至於查不出什麼。」

雅嵐沉默片刻後微笑。「缺了我的情報……你可能還得多折騰半年以上呢，而暗水，有管道也不難取。」

「也是。」餘澔無奈聳肩，「你不願意、但那位母神侍者就不一定。」

「……你動得了？」聽見餘澔提起『母神侍者』後，雅嵐臉色瞬間一沉，冷冽的低氣壓籠罩在他四周。

察覺到雅嵐的情緒起伏後，餘澔收起嘻笑心態，伸長手拿起暗水，邊把玩邊試探的接續說：「動不動得了，不是你我說得算。再者，想要他出手辦法有得事。」若透過那位母神侍者的手剷除普隆德拉的麻煩，未必是件壞事。

「……全部我無法說。」

餘澔挑眉目光看向金髮神工匠。

雅嵐同樣看向他後，毫無笑意的笑彎著一雙湛藍瞳眸，微微站起身。「但我能滿足你，只是若你還是對他動手的話……」他笑了兩聲。

「──後果自負。」

※

結束剛才交易後，雅嵐手中拿著暗水若有所思的向客房方向走了回去。以他這樣的人類來說，使用的解藥中加入暗水解毒，些許的副作用根本不成問題，但那傢伙呢？他曾經在書中看過，母神侍者接觸到暗屬性的產物，被反噬或受到傷害的程度反而高……

雅嵐走到門前看了二位侍者站在門旁，微微欠身。「雅嵐少爺，您的換洗衣物帶來了。」

「嗯。」雅嵐看了他們一眼，隨後扭開了門走了進去，「拿進來。」

「是。」

雅嵐領在侍者們的前方率先走進了房內，「隨便放著就可以了。」接著將暗水順手放在矮桌前。

「少爺，最近的帳……」其中一位侍者外套暗袋中取出一本小冊子，向前一步將小冊子遞向雅嵐。

雅嵐順手接過冊子，隨意翻了幾頁後，又將冊子交了回去。「這部分交給管家處理就好。」

「是。」侍者再一個欠身，默默退到門旁靜候吩咐。

房內沉默了好一會兒，雅嵐站起身，回頭看向門口的二名侍者。「幫我去取一小袋牛蛙之皮和龍鱗，以及幾個空藥瓶給我。然後該做什麼就去做什麼，這裡先不用忙。」

「是，少爺。」收到指令的二名侍者隨即轉身離開房內，門口遇上欲進門的南煙，欠身後快速步開。

「除了暗水你還要牛蛙之皮和龍鱗做什麼？你真的會解？」南煙半懷疑半揶揄地走進房內。

聽了南煙的聲音後，雅嵐微笑地走向剛才擱置的行李箱。「試試看？」

「嘖。」南煙仰頭翻了一個白眼，步向沙發坐著，沉默了一會兒後，坐挺身子看著背向他的雅嵐。「確定沒事？」

聽著南煙有先不安的語氣，雅嵐不知為何隱隱感受到一股暖意，這股從他身上傳來的暖意，他拿起了一套乾淨的換洗衣物，站起了身。「你在關心我？」隨後回過頭向南煙淺淺一笑。

與雅嵐的目光相交的瞬間，南煙目光有些猶疑的瞥了開來，耳根不自覺地泛紅。「閉嘴！我只是怕你死了，那個該死的頸鍊拿不下來而已。」

而將這一幕看入眼裡的雅嵐，嘴邊的笑意更是止不住，眼中的溫柔更是從前的他所沒有的。

「笑……笑什麼笑！」南煙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和雅嵐接觸的這些時間裡，能夠見他這樣子可以說是少之又少的情況。難不成……南煙瞇起眼重新看向已走到他面前的男人──這傢伙腦子被毒壞了？

雅嵐低頭望著南煙時而擔心、時而疑惑的神情，大概也能猜想到七八分他的心思了。雅嵐笑了兩聲，將衣物隨手擱置在沙發上。「謝謝。」隨後單膝跪在南煙的面前。

除了將他吃驚的表情一點一滴地收進心中之外，一手緩緩搭上南煙的手背、一手撫上他的臉頰，身子微微前傾，溫熱的薄唇隨著曖昧的氣氛緩緩貼近，最後親了上去。

在雅嵐的吻落下的同時，南煙腦中似乎轟的一聲，被他突如的舉動炸得一片空白。──謝謝人有需要用吻的嗎？有些害羞又憋扭的他，抬手想將對方推離時，對方貼在他臉上的手迅速扣住他的手腕，趁他不注意時，舌尖鑽進他的口腔內，將南煙壓倒在沙發上，加深拉近雙方的距離。

從簡單的親吻試探，南煙被雅嵐吻得暈頭轉向，最後雙方喘吁吁分離。染上微微緋紅色澤的湛藍雙眸，緊緊凝視身下的母神侍者。「我……唔！」臉上的笑意突然止住，伴隨胸口的疼痛讓雅嵐白了一張臉，霎那間說不出話來。

──蠢蛋！南煙羞紅著一張臉，無聲吟唱緩毒術，將術法施展在他的傷口上，壓下毒素的疼痛時，這時雅嵐臉色才顯得沒這麼死白。

「傻子嗎？中毒的人還這麼激動？」南煙沒好氣的說。

「或許吧。」雅嵐笑了兩聲，語氣稍嫌虛弱。

他將臉埋在南煙的頸肩，長長的睫毛輕柔的拂過南煙的脖子，雅嵐感受到原先靠著的那人身體，從原先些微冰涼體感散發燥熱。對方沒有推開他，而他自己也沒有抗拒這樣的接觸，甚至……自己心裡還有一絲歡喜。

「南煙大人……」

因為雅嵐靠著南煙的頸部，低沉的嗓音更直接地在他耳邊響起。南煙抿了被吻腫的雙唇，「幹、幹嘛？你真的毒壞腦子了？」但害羞的異樣情感似乎沒有在南煙的心中消散，他自己反倒是有些期待對方接下來要說的話。

「您對我這麼好，我該怎麼回報？」

要回報？南煙頓時精神來了。「那先幫我解開頸鍊啊？」

「那是定情的。」雅嵐似乎有意無意的在南煙耳邊呼了口氣。「不如……我整個身家，整個人，整顆心都歸你，好不好？」

──這是告白嗎？！自己再怎麼遲鈍也該聽懂對方這句話的意思！但是為什麼？他不是從頭到尾都只有和對方吵、甚至打起來嗎？為什麼如今會變成這樣？還是說……對方現今在戲弄他？

見他沒有回應，雅嵐雙手順著南煙的背脊，將他整個人圈在懷裡，「好不好呢？南煙大人……」

被雅嵐的話炸白腦袋的南煙，心中有數千萬個疑問，才剛開口問出後他就後悔的想掐死自己。「你、你這跟我告白嗎？」

雅嵐愣了愣，收緊雙臂將南煙在抱緊一些，笑著回應。「你覺得呢？」

南煙有些羞窘。「什麼──」

「或者，」雅嵐打斷了他的話接著說，「你覺得是什麼，那就是什麼了。」

不要臉！南煙氣得站起身，緋紅的一張臉，灰銀美眸瞪向對方。「你！」

「你還沒回答我。」雅嵐半哄半騙的仰頭看著站起的南煙。「好嗎？還是不好？你──要我嗎？」

南煙羞紅著臉、氣得拿起他的衣物丟向雅嵐的臉，「解開頸鍊再說吧！混帳！」之後二話不說的快步走出房門。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