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

飛往里斯塔勒鎮的飛行船，漫遊在白色雲海之中。四周朦朧美景全收納在眾人面前，盡掃一切憂愁及煩悶，甲板上站著許多觀望風景的旅人，爽朗的嘻笑聲讓所有人的嘴角不禁上揚。

一切和諧歡樂的世界，怎麼也沒想到這麼恐怖的事情卻落到他的頸肩上來。以昊一個人靠在圍欄上，黑瞳眺望遠方，思緒卻飛至了遠方。不知道祤雁怎麼了……哈沃德有好好照顧他嗎？還有他在離開主城之前所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要他親自去找上他，就能夠把祤雁歸還給他──還是另外有預謀？但是他那時的眼神卻是那麼的熟悉，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冽從底下休息室爬到甲板上四處張望尋找某位騎士領主，在每個角落都有人群聚集的地方，發現一處空蕩蕩的區域那站了身披斗大的紅色斗篷的騎士領主，耀眼的金髮成為最好辨認的指標。

瞧見他的凝重神情後，冽嘆了一口氣。也難怪他會這麼的鬱悶，要是換作是他發生這些事，他可能連打擊都承受不了。而在到達目的地、在找出哈沃德以及古祤雁之前，他也只能在一旁替他打氣加油，從旁輔佐他了。雙手輕拍了自己的臉頰打起精神，小跑步的方式到了他側邊手搭他的肩頭笑的打招呼。「隊長！原來你躲在這裡啊！」

以昊側了臉看著冽有精神的笑臉，他也想像他這樣以一個精神飽滿的微笑回應，但如經要他開心的笑卻笑不出來，「別叫我隊長，你找我有事嗎？」一抹比哭還要難看的回應頓時讓冽化為苦瓜臉。

他不客氣的挖苦以昊，用力的在他肩上拍兩下。「好！我說你啊！我想只要是魔物看到你這種笑容難看到無法形容的地步，保證會當場斃命、一命嗚呼，根本不需要你拔刀攻擊的。」換句話說，就是笑容難看到可以殺死人一樣，真是可怕的武器啊……

被他說的話逗得臉上苦瓜臉也一絲裂痕，以昊嘴邊啣著一抹輕鬆的微笑回應，「太誇張了。」

「這樣才像你嘛，隊長。」瞧見他臉上有笑容心中的大石可以暫時擱下，但是還是不能鬆懈啊。

他們既然有心要和他一起去把祤雁給要回來，那就表示他們要必須有不成為絆腳石的能力才行，長時間待在他身邊的自己很清楚他在這幾年的進步到底有多少，雖然他看起來像是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偷懶，但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在暗地裡練習是多麼的吃緊啊！

相信這些斷練能夠在這場實戰中獲得勝利，大家能夠相聚在一起歡笑。

以昊看著站在一旁神情緊繃的冽，大掌朝著他的肩頭一拍。「你啊，我不是叫你別再稱呼我隊長了？」

「哈……抱歉抱歉，一時改不了。」他尷尬的陪笑兩聲，無奈的抓抓頭。

以昊朝著他露出抹笑，搭了兩下肩頭後朝著下層休息室的方向自顧自的走去，背對他搖搖手。「時間多的事，那我先去休息順便補充一下體力。」

「知道了！一起下去啦！」

距離平靜的時間只剩下幾個鐘頭，等到踏進里希塔勒鎮的那一剎那起，沉重的重擔落在他們的肩頭，會壓著喘不過氣來……


※


飛艇一路飛行，經過了鋼都，一直到深夜天黑才抵達里希塔勒鎮的大廳。夜晚中的企業之都光火通明，比起在夢羅克管轄下的克魔島相比，各有不同的風味及風情……但是這趟來到這裡，他們並不是為了觀光、而是為了帶回被監禁在研究室的古祤雁。

一行人通過了交界點，來到了困苦的平窮區，向當地的路人詢問如何進入研究室的相關消息後一一闖入，但是當一踏進研究室地下一樓的同時，除了冷冽的風不斷的朝著他們的方向吹打以外，半點人影都沒出現。

以昊狐疑的看著四周怪異的情形，一行人站在門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擔心只要他們有些微的動進，立刻就會引起一大群生命體的注意，二話不說的就朝他們這舉起尖銳的器具攻過來！

也在隊伍其中的小葉探頭向外看了看，小聲的對站在最前頭的以昊問：「現在動也不能動，有什麼意義或對策嗎？」

他無奈的回頭瞄了他一眼，「嗯……那向前走幾步看看好了。」趕緊又將所有目光放置最前方那寬廣無人遊走──眼前出現了赤炎花紋的龍牙劍杵在地面，極短的銀白頭髮顯得整體簡單俐落的騎士領主，冰冷瀰漫肅殺氣氛的雙眼凝視，一股令人難以抵抗的壓力正不斷的蔓延。

微開的蒼白唇瓣，渾厚的嗓音迴盪在整棟樓層。「別干擾我們的生活，滾。」

「得讓我們帶我們的人，我們就馬上離開。」以昊向前跨步，左手扣住劍鞘、右手握著劍柄，以備戰的狀態戒備。

賽伊連斜視瞥了一眼，龍牙劍上頭的赤火紋路像是染上一層火紅的艷紅，往地面一敲巨聲響，火舌順著地面上微微的裂縫鑽下地底。他面無表情的抬起頭，「我們這邊沒有所謂的人。」這邊有的只是被改造過、呈現半死不活的改造生命體罷了。

「……沒話可以商量了嗎？」抽出腰際上的巨劍，尖頭直挺挺朝向賽伊連，看他依舊無表情的臉，但是握緊刀柄的單手卻稍加使勁的現象……「冽，你在這裡顧著他們，娜雅做後勤支援，小葉和辭海注意四周變化。」以昊對著身後的幾位說上幾句，二話不說踏出第一步沉重的步伐衝出。

第一步的劍鋒相接，鏗鏘聲響迴盪。以昊將身子向前傾，幽深的黑瞳注視反手緊握龍牙劍的賽伊連，他表情並無變化，但是隔檔的那隻手卻因為施力不太方便而有些遲鈍。

他二話不說立刻將另一隻手也搭在劍柄上，朝向以昊的位置、刀口向上一刷，凝結在空中的水氣頓時也被劃成兩半，卻沒砍重目標物。

在利刃碰觸的那一剎那他用劍壓制、利用其中短暫的時間整個人向後越了一大步，將體內竄流的氣息注入巨劍中，一聲低沉喝。「靈氣劍！」劍身染上透亮的光暈，劍鋒透過它看起來更加鋒利無比。

灌注過力量巨劍朝著賽伊連的胸前砍過，威力宛如備增的以昊這一擊沉重的很。但是賽伊連也不是省油的燈，在成為改造人員的其中之一時，他好歹也是當時全國數一數二的騎士領主。左手繼續握著劍柄，右掌撐在龍牙劍的尾短，一陣灼熱的溫度漸漸上升，火舌自上頭的紋路噴濺出並與透光暈的巨劍纏繞。

交鋒的那一剎那賽伊連利用龍牙劍上頭烈焰的火舌，輕喊了一句。「怒爆。」從劍身爆發出吞噬一切的滅源火球彈出，當場震飛了以昊。

一團白霧的籠罩下，找不出兩人的蹤跡，站在一旁觀望的冽心急得跳腳，以昊被那近距離、攻擊力不亞於二階技能的怒爆正面擊中，傷勢一定會很危險啊！大掌扣住娜雅的手腕，正打算帶她衝進白霧中尋找以昊治療，卻在茫茫白霧中聽見兩道劍影揮過、交手的鏗鏘聲響。

「冽……」

他回頭看著身後的娜雅，看著她緊張的神情愣了愣，大掌握著她的手一握，「我沒事，我相信隊長也會沒事。」他不能先慌，不然是要怎麼當近戰的先鋒，他深深的吸一口氣，目光全數擺放在濃霧之中。

直到濃霧漸漸散去的同時，一來一往的兩人終於可以看得清楚。

氣喘吁吁的以昊不論是肩胛還是大腿皆有被對方砍中的跡象，艷紅的鮮血不斷的流下，眉間的部分滑下不少條的小血流，那則是因剛才的怒爆所受到最重的傷害，他的視線一片霧紅。

看著與自己相同的賽伊連，身上大小傷不說，還有他利用反擊的技能在他胸前開了一大洞，血流的速度極快，但是看他的神情卻像是無感覺一般……真可怕。

娜雅把握時間的立刻向前跨了幾步，高聲唱著幸運之歌頌，朝著以昊灑下神所賜與保護霸邪之陣抵擋賽伊連的下一個攻擊，趁著空檔之餘利用強力的治癒術緊急做了止血並療傷動作。

傷勢完成七八成的以昊立刻轉守為攻，步步逼退賽伊連，看著大口喘氣再加上血不斷從體內湧出的模樣不禁感到有些難過，畢竟他們就某方面而言也算是人類啊……但是如果不踏過這道門檻，那麼他永遠就沒辦法見到祤雁。

一想到這他的心一橫，帶著一絲愧疚的將劍斬下差一點距離就沒入他的心臟──血紅的刃身擋下這一擊，拋出幾根沾染上劇毒的短劍逼退以昊。

讓失血過多暫時無法動彈的賽伊連靠在他的身上，暗黑的衣袍不知染上多上鮮血，那雙血色的雙瞳望著他身上最致命的傷勢，隨後緩緩抬起頭冷眼瞪著。

從喉間發出的低鳴，一手攬在賽伊連的面前防止他向前倒，另一手緊握著從刃身到握把，宛如泡進紅色鮮血中的邪惡拳刃。「……想死嗎，人類。」竟然敢出手打他們的同伴──那些該死的人類他都要把他們殺的一個也不留！

「艾勒梅斯。」

他回過頭看著站在二樓門口的長髮人兒，皺著雙眉、眼神閃過憂慮。「瑪嘉蕾特，快。」

她站在遠方瞥了以昊一行人後，嘴邊念著瞬間移動在一眨眼的瞬間到了賽伊連的身旁，看著他逐漸失焦的雙眼不忍的皺下柳眉，白皙的冰冷掌心泛出淡淡綠光，賽伊連的傷口在綠色光芒的照射下逐漸癒合……

艾勒梅斯迅速的拿起拳刃繞到了以昊身後，反手繞在他脖子氣管那，準備要他向後無路逃、向前也只有迎向拳刃，當要劃向他脖間卻意外的發現那一層屬於聖職者施展的聖母之祈福擋下他致命的一擊，一旁的冽立刻抽出腰際上的長劍刺向他，他一個旋身以靈活的身手躲過那一劍，墊腳尖在空中畫了一個完美的弧度落到了瑪嘉蕾特側旁，冷瞪她一眼。

「妳這是什麼意思。」暗自替對方放下輔助魔法，難道她沒看見賽伊連身上受的重傷是他害的嗎？

抬頭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說：「冷靜點。」手邊的工作依舊沒停下，直到他傷口癒合好了七八成後她才收手，拍拍裙染上的灰塵站起身來，正面與眼前髮色如深海般湛藍，與他對上冰冷、像是能把人打入冰宮的狹長血紅眸子。

「收手吧，艾勒梅斯。」

他冷冷凝視眼前的女人，「……妳想背叛？」手邊緊握的拳刃微微顫抖。

「我只是做我認為對的事情。」堅定的眼神注視著艾勒梅斯。她在與古祤雁見面過後，從他口中聽到的那一句話對她來說影響力很大……哈沃德他現在看起來快樂嗎？雖然她很不想這麼想，但是這樣的哈沃德並不是她樂見的，拋去過去那難看的面紗……

艾勒梅斯一陣嘲諷的冷笑。「對的事？幫助這些人類就是口中對的事？」他們傷害了賽伊連，傷害了哈沃德，傷害了他所重視的每一個人──她非但沒有在旁協助他，還出手阻擋！

瑪嘉蕾特蹙起雙眉，不同意他的說法。「我是為了我們。」

拳刃在一瞬間架在她的雪頸，「妳還想說什──」

垂下雙眸，淡淡的出聲。「哈沃德。」

刺進的動作停頓下來，一臉納悶得看著她的側臉。

「現在的他……我感受不到他的心思有在我們這裡。」默默的抬起頭，水眸漾著一絲情意的波瀾。「他被過去的陰影籠罩走不出來，就算我們一直將他強留在身邊也感受不到他的存在啊……」

……是好是壞全都看這一回，他也不想再管了。艾勒梅斯收起手邊的拳刃，沉默不語的走到賽伊連將他一把抱起，斜視身後的瑪嘉蕾特。「莉娜他們知道嗎？」

她點了點頭，「都知道。」也都抱持中立的態度。

「如果出事我會找妳算帳的。」要把她給殺了他一樣做的到，話說完後頭也不回的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剩下瑪嘉蕾特一人面對，水眸朝向他們默默的注視好一段時間。忽然身子往側邊跨了一步，「你們別讓我失望了。」因為她沒辦法對哈沃德動手──所以只能將希望寄託在他們的身上。

「這樣好嗎？」

「什麼？」她回頭看著出聲詢問以昊。

他面色凝重的看著她，直接向她說明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我們會帶回祤雁，如果真的沒辦法或許會動手殺了哈沃德，這樣妳能接受嗎？」

「那也要你們能夠存活下來再說。」況且她的目標不是古祤雁，她要的是把哈沃德一切過去的記憶以及回憶斬斷，她希望的是他別活在痛苦中──正是這麼簡單而已。

微微的彎腰鞠躬，米色的長髮垂在兩側。「請努力吧。」

以昊抿著唇看著她一段長時間，轉身甩動肩上的紅色斗篷，帶領著身後的一群人直搗二樓哈沃德的所在地。

在她輕輕的嘆息下，瞬間移動後窈窕的身子消失在空蕩的一樓。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