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隆德拉北森林的妙勒尼山脈上,一棟華麗顯眼、占地有如王國皇宮一般的大型宅邸佇立在那。金碧輝煌的尖塔高聳像要碰觸到藍天,寬大的建築物外頭藉著園丁修剪過後的樹林位居兩側裝飾,長長不見終點的長廊令人看了就頭暈,只是每一段間隔就有一顆大顆的水晶石杵立在地面上,用處嘛──

全部都只是為了這條不見終點長廊所設計的小服傳聲筒。只要手按壓在水晶上看著它由透亮的藍天色轉為粉紅時,透過裡面魔力轉送的方式讓這些吃飯領薪的小服開起傳陣,想到這個宅邸的各個角落都不成問題。

走到大型宅邸的門前,採用的木門來自於艾爾帕蘭成千年的檜木,上頭的火紅花紋來自朱諾有名的魔物卡浩身上的特殊紅焱記號,塗在單調的木雕火鶴花,頓時多了一種與眾不同的驚豔感。

推開後重的大門,裡頭的光線比外頭暗淡一些,但卻又比平日其他小屋內的燈光來的通明,仰頭看那吊在上頭銀製的大燈臺閃著雀躍的火焰,這裡頭的擺飾依舊華麗壯觀,外頭可見的水晶石內部也有安插。

讓人帶路領到這豪華宅邸的夜鷹,在這左轉右拐、一下要透過水晶石的轉送,下一刻又是介紹這個屋內大大小小的房間、花園、廚房……連廁所也不願放過,繞的他都有些頭昏腦脹,心中暗自大罵哪來的奢侈傢伙在這浪費錢,連一般人要用的浴池廁所都與平民住的房舍差不多大。

最後繞到了一間房,那巨大的扇門雕著與大門上相同的火鶴花,只是這邊的火鶴花顏色更加的艷紅,上頭還點綴幾點綠襯托紅花的美,一推開門就見到大紅的躺椅上橫臥著一位尊貴無比的大人,他頭上的金色髮絲比他的金髮還要來的柔順耀眼,雙眼由黑色眼罩蒙著,細長的雙手合十的放在腹上,修長的雙腿一腳曲起、一腳踏在躺椅上。

一旁則是站了一名來自於斐揚的神射手,雙手捧著垂到地面、滾完整間房還滾不完的羊皮紙捲,上頭密密麻麻地字跡幾的裡頭一絲空間也不剩。「爵爺,夢羅克國王寄來邀請你參加舞會的邀請函;另外還有在今晚的皇宮舞會…………報告爵爺,您覺得這些邀請函哪些好?」

「唔──」躺在躺椅上的人一陣長吟,伸手拉起自己臉上的黑色眼罩露出誘惑眾生的桃花眼。「念完了嗎?」睡得這一覺還真久,睡到他身體都有些僵硬了呢。

「是的,爵爺。」神射手走到他的身旁接下他手中的黑色眼罩,收到他這個反應大概是知道接下來該做的事情,轉身之後開始收拾那些羊皮紙捲。

「你跟我來。」剛才的那位貼身侍衛手肘推推隔壁的十字刺客,看著他以眼神暗示隨後明白的點點頭,跟著他走到海爾的面前。

「爵爺,這位是新來的侍衛。」

「新來的?」桃花眼睨他一眼,玫瑰色的唇瓣揚起一個俏麗的弧度。「自我介紹吧。」動手接下另一名貼身侍衛遞上來的紅茶,靠近唇邊淺啜。

他仔細的端詳眼前的海爾,這個爵士應該是沒吃過苦頭的大少爺,在他的言行舉止中還能感受到那一絲貴族應有的高傲與優雅氣質,但卻沒有令人討厭的因子在其中。打起嘻笑的臉朝著他微微點頭,「回爵爺,小的名叫夜鷹,興趣是跟在爵爺的身旁做事情,你開心我就開心,你不開心我就逗你歡笑,至於你的人身安全則是我接下職務後首當的義務。」

呵!這是個好義務啊。

海爾爽朗的笑聲穿過所有人的耳膜,有一種會使人心情愉快的感覺──不過,這僅限於與他剛見面的人所有的感想,和他長期相處下來的侍衛們,人人臉難看得像是摔到泥巴坑爬出來還外加拌到樹枝跌倒似的,吞吞口水對今天報到的夜鷹投了一記保重的眼神。

海爾將白淨的茶杯交給一旁的侍衛手中,修長的雙腿踩在地面,側臥的上半身依舊趴在拱起的椅背。「那……從現在起你就在我身邊服侍我。」直到他倦了、膩了為止,呵呵!希望他可以為他帶來很多樂趣才好啊,不然成天待在這個無聊的地方,他都快生鏽了。

夜鷹低下頭,簡潔有力的答覆。「是。」但是原先服侍他的侍衛呢?他疑惑的瞄了同樣在房內的那行人……咦──那個是什麼表情?他們臉上怎麼會有鬆一口氣還有那種同情般的眼神打哪來的!看著他們三人悄悄的離開房,想想後立刻跨步追上。「那個……我搶到你們的工作請原──」

突然其中一名侍衛伸手握著他的雙肩,充滿感激的眼神凝視。「感激啊!工作既然到手就別還給我喔!」

「咦?」他指的是什麼意思。他搶了他們的工作耶──為什麼每個人還一臉高興的模樣?「不好意思……我不太懂你們的意思──」

話說到一半就聽見屋內傳來搖鈴的聲響,夜鷹狐疑的回過頭瞄了一眼後又再度將目光放回那些人身上,卻發現一堆人早已退了十幾步,朝著他搖搖手細聲說:「快去快去,爵爺有事找你。」邊說人一邊往後退。

夜鷹看著他們的舉動有些詭異……那個看起來很和善的主子,應該不至於把他們吃掉才是吧?為什麼每個人會嚇成這副德性?黑眸瞄了他們下一步踏的位置。「啊──喂!」

「不用管我們啦,你趕快去找爵──哇啊啊──」一行人腳踏空,一個接一個的通通滾下最底層樓。

夜鷹摀自個兒的雙眼不忍看去,只見耳邊又傳來陣陣催命的搖鈴聲,瞇起單眼偷偷瞄他們摔下的方向,一嘆。

唉,保重。

鈴鈴鈴──

來了啊,他的主人。

瀟灑地轉身不留下任何情的走進大的雙雕花大門內。





推開厚重的大門,只見到自家的主子慵懶得又躺回躺椅上,手肘撐著椅子上頭、手邊還拿的小搖鈴,有些有氣無力的搖兩下後,手指一鬆扔到火紅的地毯上滾兩圈。

站在一旁看不懂意思的夜鷹愣在那,現在的情況是──?

海爾闔上色澤透亮如天藍的雙瞳。「我肚子餓了。」

肚子餓?啊──這樣說他懂了。夜鷹連忙朝著他淺淺的彎腰。「回爵爺,小的這就去廚房那拿您的餐點。」深怕餓著了主子導致自己的飯碗不保,他話一說完只見大門搖晃、一陣風呼過,他立刻朝著廚房的方向飛奔過去。

沒過一會兒的時間,夜鷹回到了寢室中,身上看不出有流下任何一滴汗水,也看不出有任何一絲疲憊,神態輕鬆的他右手多了一個大型的托盤,上頭擺滿了各式各樣精緻的美食;左手的指尖拎著一瓶放在地窖內存放五十年的頂級雞尾酒龍的呼吸,無名指和小指之間還夾了一個開瓶器以及一個琉璃製成的高腳杯。

二話不說的將所有食物攤放在桌面上,講究美觀的在銀白架上檯燈點上小火,一切就緒之後微笑的對著海爾說:「爵爺,可以用餐了。」

「嗯……?」當他再次睜開那雙如天空一般湛藍的雙眸,忽然驚訝的睜大眸子並跳起站在地面上。看著眼前擺盤完美的美食以及擺在潔白桌巾上頭開得美艷的火鶴花──「天哪……」

這個實在是……

「噗!」突然無預警的在夜鷹面前笑了一聲,隨後立刻捧著自己的肚子大笑,往後躺回躺椅上。

「爵爺,請問您怎麼了……?」突然覺得心有些不安,這個主人好像怪怪的。

好玩、實在太好玩了!修長的指間揩去眼角上不起眼的淚珠。「他們都沒跟你說嗎?」剛才無聊、煩悶的心情散去了,因為現在的他已經找到有趣的傢伙,而那個傢伙當然就是──眼前的夜鷹。

聽到他的疑問夜鷹身子一震,連忙彎下腰朝著他深深一鞠躬。「請爵爺恕罪。」飯碗、他的飯碗不會在第一天就不保了吧?

抬起頭瞄了他一眼……不對啊,嘴邊還是有一抹很明顯的笑,依照他剛才笑得那麼誇張的模樣看來,應該是心情不錯才是,還是說──他的面色凝重,眉頭像是可以打數十個結一般。該不會爵爺他是人稱笑面虎的一員吧?

這次身子有稍稍的抬高,讓自己的視線能夠看得更加清楚。看見他依舊燦爛的笑容,不!還有比剛才更加燦爛!全身發顫的他冒著冷汗。「……爵爺……」他又該準備收包袱了嗎?

「是,我在。」

啊啊──別用這種口氣跟他說話啊!顫抖的手微微舉向前,忍痛將心中的疑問說出來。「爵爺……您不會要我回家吃自己吧……?」完了,他現在宛如看見如尼芙菲姆的大門開啟,千萬群的魔物湧出畫面。

海爾撐起身子側趴在躺椅上,指尖搓揉自己完美的下顎想了想。「是很想。」順便去他家吃東西。本來他就沒打算要吃自家廚房做的東西,因為他膩了。誰知道這個新來的竟然還親自到廚房端他今日的晚餐。

哎呀哎呀──在他身邊服侍幾個月的貼身侍衛或者是餐廚都很清楚他的個性啊。偏偏現在又……偷偷的瞄了餐桌上精緻的美食,「唉──」隨後大動作的撇頭甩動及肩的金色長髮。他絕對拒絕這種食物。

嘆氣了嘆氣了……他看見他自家主子那大大的嘆氣……臉色刷白的夜鷹很想直接橫倒在地面乾脆來個裝死一輩子算了!他的工作一個接著一個不停的更換,不是前老闆對他有肖想,就是前前老闆嫌他這個保標做的不稱職,好不容易換到一個看起來不錯的主子,有著一張賞心悅目的臉蛋,宛如被工作疲勞轟炸一整天只要看到他,疲憊完全都會消失一般……但是沒想到外表一切都只是『看起來』而已!

這下換夜鷹自己嘆長氣。

「啊,我忘了問你家住哪了。」他的一聲嘆氣喚回了海爾,他立刻打起精神問著。

只不過當他問完話的同時,漂亮的湛藍雙眸只見到他那張刷白的臉,嘴微開、瞪大著一雙眼錯愕的盯著他,白色霧狀、像是白幽靈一般的物體從他口內緩緩飄出在空中晃蕩。

噗!真好玩……看來這個新來的似乎誤會了什麼事情。會是誤會什麼呢?該不會是──機靈的海爾腦筋稍微轉了轉,看著他的神情、語氣以及無精神的態度看來,八成是被他的話給誘導,認為自己要被革職了吧。

……那來玩玩他吧。刻意板著一張臉,清清嗓子咳了兩聲,挑挑眉斜睨著他。「還沒回答我喔。」

這個……這個叫他怎麼回答啊。一張臉皺成苦瓜樣。

而海爾呢……?險險沒憋到得內傷。

「快……噗!」緊張的立刻將身子轉到躺椅的另一端,側身掩住自己的神情,摀著嘴拼命的忍笑。

……他有看走眼嗎?爵爺的臉似乎有暫時性的抽蓄,顏面神經不會氣到失調了吧?一臉擔心的望著海爾的背影,眼神投出一陣陣的同情與憐憫,同時也為著自己的飯碗默哀三分鐘後,可憐的道出自己住家位置。

「回爵爺,小的就住在夢羅克的一間民房內。」

咦──這樣就公佈?他放棄掙扎了嗎?笑意在瞬間止住,回過頭用一種看著魔物般的眼神凝視他。「哦……」真不好玩。

『哦……』?反應就只有哦一個字!會不會真的太沒良心了啊,這位爵爺!按壓住自己想劈開桌子的情緒,深深的吸一口氣大眼瞪著他那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爵爺,請恕小的先行告退。」

「哎呀哎呀,你要告退去哪啊。」海爾笑瞇著一雙眼,悠閒的問問。

「當然是回夢羅克啊。」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他現在要收拾行李回去不就是他害的嗎?還好意思問的那麼輕鬆。「先告退了!」

大掌推開了房門,一腳才剛踏出門檻的那一剎那,海爾又躺回椅子上面對著他的背影,大掌拖著腮,斯文的打個呵欠。「先幫我收拾一下行李再走。」

……壓榨辛苦的勞工也不是這樣!

回頭再瞪他一眼,卻意外發現他臉上那抹驚艷、令人難以一開雙眼如熱情火鶴花般的笑靨。

「我知道我長得很好看,別一直這樣盯著我看啊。」海爾側著一張臉,將另一空閒的手攀在椅子躺的握把上。

眨眨眼,努力的左右搖晃腦袋,就是想把剛才那片誘人的笑靨從腦袋中甩出。「才沒……這回事。」可惡,剛才他是怎麼了,爵爺的臉會攝魂嗎?

右眉壓低、左眉向上輕挑。「你這是嫌棄我的長相?」

夜鷹像是誤踩到了海爾的地雷,看著他臉色微微走樣變色趕緊慌張的搖搖頭。「小的沒這意思。」

「不然你意思是──?」語氣有些咄咄逼人。海爾從椅子上站起身子跨了兩步,雙手環在胸前,一臉審問犯人的模樣盯著他。

「呃……小的意思是指……」

忽然一陣響亮的咕嚕聲打斷他的話,兩個人有默契的一同看向聲音的來源……

是的,是他的肚子在打悶雷了。

海爾皺著一雙眉,埋怨的睨了夜鷹一眼。「晚點再聽你解釋,現在快點去你家吧。」在不去他家吃些正常的家常菜,他可能就會餓死在這個宅邸了。

「去我家?」肚子餓到他家幹嘛?

「嘖!你這個新來的。」處於肚子餓狀態的海爾有些不耐煩地嘖一聲,朝著他勾了勾指。「當然是要去你家吃飯啊。」

「喔……」乖乖依照指示走到他的面前,看他掌心朝下揮揮身子跟著蹲低,看著他繞到自己的身後……唔!一個重力壓下來!「……請問爵爺這是什麼意思……」

「被你氣到外加餓得走不動,你沒眼睛看嗎?」回的語氣有些不友善。不過這也不能怪他啊,誰叫他現在血糖偏低,他已經不想再白費力氣在思考如何將句子修改完美。

……所以,一切都是他害的嗎?「爵──」

背上的老大一句輕柔的話輕鬆打斷他的。「現在只能給我安靜的走出宅邸聽到沒?」

苦笑。有苦說不出的夜鷹只好摸摸鼻子,把心中的疑慮先擱著,等到爵爺吃飽飯一切才可以再談。

揹著爵爺自己在一瞬間站起身子──「噢……」

「怎麼?」頭頂傳來聲音詢問。

好重!但是這句禁止說出口。只好乖乖的端著一張難看到不行的笑臉。「回爵爺,小的忘記怎麼走出宅邸了……」





深夜,外頭已一片漆黑到伸手不見五指夢羅克大城,角落的小小民房中的燈火異常的閃亮。

看著小民房內上頭的小小紅磚煙囪冒著陣陣白煙,夾帶飯菜香氣。

站在一旁的夜鷹睜著一雙顯失光澤的雙眸直盯飯桌上的高貴人兒。一碗接著一碗,已經吞掉了他所剩的飯錢一大半,卻還沒有收手的意思……叩的一聲,碗筷平穩的放在桌面上。

「多謝招待。」海爾拿起一旁擦嘴的紙巾擦擦,邪魅的桃花眼瞥向站在一旁的夜鷹。呵!又是那張快死掉、魂已經出竅一半的神情。

他搖了搖自個兒手上的紙巾,「回神啊,大人。」

大人……?他叫他大人……?

眼神忽然有些焦距緩緩的飄到發聲的那人。……………「嚇!」驚訝得往後退了一步,整個貼上了紅磚牆、後腦重擊牆面,下一刻的彎下腰拼命的揉著藏在髮中的大腫包。

「噗!」海爾不小心笑出聲音。一手摀著肚子、另一手掩著嘴哈哈笑不停。好玩!太好玩了!

這麼好玩的傢伙真的絕不能放手。

站起身子走到他的面前,伸出嬌貴的雙手輕輕的熨在他的後腦上,看著他身體因為他的碰觸輕微的顫抖,海爾又再次笑了兩聲。「呵,會痛嗎?」

他無語的看他一眼,眼神卻拼命指控他這位作主人的不稱職。

無奈的聳聳肩,細長的手攬上他的頸肩讓他的頭輕輕靠在他的側腰,另一手則是稍稍使勁揉著。

「嘶──痛!」

掙扎的立刻就想往後一縮,卻沒料到海爾的手勁比他想像中的還大,扳著他的頸椎,用輕鬆語調說:「再動我會揉得更用力,傻瓜。」

那雙手……真的很溫柔、很柔軟……緊繃的思緒漸漸的放鬆,夜鷹的雙手不知不覺的舉起,突然看見雙手快搭上爵爺那和男人比起來算細的腰桿時,驚訝的伸手推開海爾,看著他因為重心不穩往後跨了兩步。

臉迅速的染上一層紅紗。「……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海爾瞇起雙眼看著他微紅的雙頰,嘴邊啣起一笑。他知道他不是有意的,他也知道他剛才手好像、差點、快要搭到他的身上,不過這些都無所謂,只要多出一絲能夠捉弄他的趣味所在,正是他要留他在身旁的用意。

他不以為然的搖搖手,走到他睡覺的床鋪旁一屁股坐下,雙手撐在身後、優雅的交疊的雙腿。「我有沒有跟你說──我從來沒有說要隔你職的事情?」

咦?夜鷹驚訝的抬起頭。沒有說要隔他職?那幹嘛叫他回家。

……嘴邊笑意深,撐在身後的右手擺在腿上,重量全撐在後頭的左臂。再問:「我有沒有跟你說──我有個習慣,不喜歡吃宅邸準備的食物?」

瞪大了一雙眼,嘴巴還有些微開合不攏。根本沒人跟他提過這件事!

「哈。」彎下腰褪下腳上的長薛,然後雙腳跨上床,湛藍的雙眸嬌媚睨了一眼。「事實證明腦袋不夠機靈,還待加調教。」

「啥!」他從地面上跳起,一臉不同意的看他。「我可是最機靈的一名隨從好嗎?」

打個大呵欠,眼神有些迷離。機靈?對上他所有人的腦袋通通不夠看。海爾拉起放在內側被子,躺下調整個好位置。「晚安了。」

「……晚安。」

熄燈,站在海爾身旁看許久……等等!床是他的耶!要說晚安做什麼啊!伸手推了推海爾。「爵爺、爵爺。」

「吵死了,給我睡地板。」拉起棉被蓋過頭。

哀怨的再次看著自家主人。

他只是想問能不能分他一角睡而已啊……





坐在房內,一手握著黑炭,一面望著畫中人影出神。夜鷹回想前兩三個月和爵爺剛相遇碰頭的景象,嘴邊不知何時盪漾出微笑。

爵爺啊──待人真的好,員工福利都是最好最頂級的,怪不得一堆人巴著他不肯放手,只是一想到他好歸好,但是有著令人不敢恭維的古怪性子,想到這他眉頭又像是打了成千的結般。

忽然耳邊傳來一道極輕極輕的腳步聲,夜鷹屏住了氣息仔細聽,忽然雙頰一紅、慌張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丟掉手中的黑炭並拍拍褲子,左右看看後拿起蓋住另一張畫的白布改蓋在自個兒的畫上。

喀喀兩聲,房門開啟。夜鷹精準的立刻回過頭微笑的對著身後的金髮人影。「早啊,爵爺。」呼呼──好險好險。

海爾挑眉凝視,嘴角似笑非笑的揚起。「已經不早了,親愛的夜鷹。」下顎微挑。身後藏的是什麼東西?

習慣性的回過頭看著外頭已經暗下的天色。「哈……是啊,已經很晚了。」

輕快的腳步聲逼近,在他回過頭的同時納雙漂亮的桃花眼正對著他,心跳不小心漏跳了一拍。「爵、爵爺。」

「嗯?」瞇起雙眼仔細的瞧。這傢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給他好過、給他方便、給他自由,他竟然就可以這樣一天到晚不見人影,還要他親自來找他,到底誰是主人?最後海爾瞄向他身後的那幅畫許久,心中下了一個決定。「把布給我拿開。」

夜鷹慌張的額間冒汗,雙頰還微微的泛紅。「爵爺,這樣不好吧……」要是被他知道畫中的內容,不知道他會不會被趕出這個宅邸?

……很好,竟然不聽他的話。海爾沉下臉,心中滿不是滋味的退後一步。

「呃……爵爺?」他是不是看錯?不曾生氣過的爵爺,在這天擺出生氣的表情?

「……怎麼?」

語氣冰冷。這下他可以肯定的說──「爵爺您在生氣?」

「嗯哼。」看來他是不聽他的話,也打算不讓他看藏在身後的東西。海爾大方的承認,甩動衣袖後轉身走出,在要踏出門的那瞬間他停下腳步,背對著他用著很淡的語氣說:「喜歡待在書房內以後有的會是時間,從今天起我會換隨從,還有明天我會去見小優小姐,就這樣。」

「等等!爵──」

海爾回過頭以冰冷的眼神瞪了夜鷹一眼,看著他停下想靠近他的腳步後,這才轉身走開。

宛如被一道雷劈中。

夜鷹愣在原地、腦海中不斷回響他剛才說的一句話。

他說……從今天起會換隨從……

……這表示他不再需要他了?

不再需要他了……?

不再……需要………

他有些無力靠在牆邊,怎麼會這樣……

他深深的吸一口氣。假象……一切都是假象啊……

只要他一閉上眼,一切又會恢復成原來的樣子。爵爺也會像平常一樣笑著,像平常一樣跟他說話、動動腦想些事情來捉弄他……對,一定是這樣。

閉上眼,再一次睜開。

邁開步伐、打開大門,轉身就打算朝著爵爺的房間奔去的夜鷹被人叫住。

「夜鷹!等等!」

無奈停下腳步並回過頭。「有事嗎?」

那名隨從大大的嘆一口氣,哀怨的暼他一眼,並將手中的那封信交到夜鷹手中。「你啊……不是跟你說了別把工作還我嗎?」現在可好,他天天泡茶、沒事找人嗑嗑牙的日子沒了,還要把他悠閒的肥缺和夜鷹交換,好不甘心啊……

「工作還給你?」一臉不明白的看著對方。

「你真的不知道?」他挑挑眉看他。「爵爺將你的職務跟我對換了啊,而且還非常緊急。」

他的臉色刷白。爵爺他──他真的──

「欸,你沒事吧?」

夜鷹伸出單手晃晃,轉身再次走回房內。

關上了門……握緊拳頭用力搥牆一下,臉上滑落的淚珠與咬緊的下唇所滲出血珠混合,一同滴到地面上摔個粉碎。

可惡……

隔日。

他悄悄的跟在他的身後,卻與他保持一段他不容易察覺的距離。看著他那張如往常般的笑臉,慵懶、邪魅。逛著大街時那輕鬆的步伐,看著那名同僚手邊提著全都是要送給那名優小姐的飾品心中就有一絲疼痛。

到晚上,相約到克魔島的餐廳享用晚宴。他知道他一向不喜歡這些華麗精緻的食物,看到那些食物甚至可以撇頭當作沒看見般……但是現在他卻能夠打起如往常般的笑臉,與那位優小姐有說有笑。

……一直到晚宴結束後,他牽起她的手紳士般的淺吻,互道一聲晚安──

他趁著那名隨從還未走到爵爺身邊時從一旁走出來,他打起苦澀的微笑。「等會就換我送爵爺回去吧。」

「夜鷹!你怎麼會在──」

他一個大掌摀住他的嘴,指尖湊近自個兒的唇邊。「噓……這是我個人的請求。」讓他和爵爺見上一面就好,他只想知道為什麼爵爺那麼生氣而已……

隨從難為的看著他好一時間,決定答案後雙手搭在他的肩上用力一拍。「這個重責大任就交給你了。」

「是,一切交給我請放心。」

那……他去休息啦──呼哈哈!踏著輕快的腳步,人在一眨眼的瞬間已經消失不見蹤影。

跑的還真的快。他有些驚訝看著剛才那人還站的位置,但是想到海爾隨後就搖搖頭,起身朝著他指定等待的位置走去。

坐在沙灘上的海爾靜靜的看著夜空中綻放的煙火花,一臉惆悵……直到聽見有人靠近的腳步聲隨後立即端出一張與平常沒兩樣的微笑。「怎麼那麼慢,我已經很累了知道……嗎……」回過頭看著佇立在自個兒面前的人影,驚訝僅只一瞬間,隨後冷靜的斜睨夜鷹。「不是說我這沒你的事?」

「我……不。小的笨拙,不知爵爺為何生氣因此來找尋原因。」

「找原因?」海爾不以為然的冷哼一聲,雙手環抱在胸前並微揚起皎潔的下顎。「親愛的夜鷹機靈、做事情又認真負責,怎麼會有事情會做錯呢?」

不反駁他的挖苦,事實上他真的無法了解……但是卻無法不去在乎他忽視他的心情,大步的跨兩步到他的面前,張開雙臂將海爾攬入懷中。

海爾的耳根子微微泛紅,雙手推拒著。「放開我!不然我明天就叫你收拾包袱給我滾!」

「那最起碼也要讓我知道你到底生什麼氣……」

海爾愣了愣,這個傢伙不是重視自己的飯碗比任何事物都還要來的重要嗎?怎麼會……不對!或許這個只是和他賭氣的一句話而已。「你沒有必要知道,我只要你鬆手聽見沒!」

雙臂有稍稍施加力道往內收縮。「我不要,除非你告訴我原因。」

「你……固執!」

「嗯,我承認。可以說原因嗎?」

海爾沉默不再多說一句話。他這樣只是氣他不聽他的話而已……就這樣要了他的飯碗會不會顯得有些小家子氣?

嗯……答案似乎是肯定的。

海爾抿抿嘴,語調不再那麼強勢。「……那張畫。」

「什麼?」他微微低下頭,狐疑的盯著他看。

被他盯著有些不自在的海爾扭動身子,彆扭的轉過臉。「上次的那張畫……」

夜鷹愣了好一段時間,忽然臉漸漸的浮上紅暈。「您要看我把那張圖給爵爺就是了。」而且那張本來就是要給他的啊……

眼神瞬間閃過如孩童般雀躍的神情,雙手攀上他的胸前抓著衣領,語調有些上揚。「真的?你確定?」

「嗯……保證。」

肯定的答案,海爾露出絕美的笑靨,震得他的心神險險飛出去。

眼神堅定且專注的看著對方。「我可以……」後頭的字以唇語代替。

「嗯?」因為聽不到聲音,海爾顯少皺著一雙眉湊向前聆聽。

突然在他為反應的時間內夜鷹無誤的啣住海爾的唇瓣,像蜻蜓點水一般的點了點,隨後一張臉從頭紅到腳指頭,無不一處發燙。

海爾愣了好一段時間,微開的唇忽然抿成一直線,向上勾勒成完美的弧形。

「……傻瓜。」





過了幾天後,反覆思索該怎麼處理小優的事情。坐在躺椅上的海爾翻了一下身子。這樣不行,他看他就今天去找小優把事情給講清楚!抬頭看著那張掛在牆邊的畫,嘴邊勾起一笑,「夜鷹!你來一下!」

敲敲門,夜鷹側跨一步到房門的正中央。「是,爵爺有什麼吩咐?」

「我突然很想吃毀葛的黑輪湯,去幫我買來。」

「哈啊?」他沒聽錯吧?要他跑那麼遠?

海爾佯裝不耐煩的看了他一眼。「有疑問啊?快去買,限你給我買到明天在回來。」

買到明天再回來?這個爵爺又想做什麼事了……

看著一步也不肯移動夜鷹,海爾眉一挑、隨後一抹微笑繼續說:「不動減薪兩成,早歸扣五成,遲歸這個月就別領了。」

埋怨的看著海爾。「……知道了。」惡魔……嘴巴輕輕的動了動。

嘆長氣準備要出發時,海爾又出聲叫住了他。

「慢著。」快步走到他的面前,手搭肩、腳一墊,輕輕的在他唇邊一吻,看著他漲紅的臉蛋一笑。「慢走啊。」

「知、知道了……」

看著他漸漸走遠的背影,海爾的嘴角向上勾勒得更加深……

好了,他也該開始工作了。



<全篇完>





終於完成了……
海爾爵爺,您真的好難搞定啊……
夜鷹:你現在才知道他的可怕嗎?(默)
海爾:夜鷹減薪七成,寧減薪九成。(燦笑)
寧、夜鷹:我們知錯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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