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

-


以現在這樣的方式過了多久？

完全沒有時間在身上流逝的感覺……只有無止盡的黑夜與白日，晝夜交替著。自從那次後，那傢伙再也沒有回來過。

他卻也漸漸看淡了這樣的情況，或許，他的存在對自己可有可無。

無法去認真的想像他的存在，也無法猜測啊……男子透明的身軀在夜裡看不出任何影像，完完全全的融入其中。

蕭瑟的風聲耳際不斷繚繞，他有些心煩的閉上眼，思緒逐漸恍惚，漸漸的散於這有形的空間裡。

他不再是固定的形體，而是隨意的自在飄盪，沒有任何停留漂泊的目標。

他穿越過了樹林，如鳥般劃越樹梢，銀亮的月色下，他在森林的某處角落看到了人影──很明顯的是來登山的旅客吧。

一身簡易的背包，搭起的營火和帳篷，他們歡笑和樂的聲音不斷的傳來……他卻看了一臉茫然。

兩個人……不，三個人，他們開心的嘻笑打鬧，在林間高聲唱著歌，那些歌聲迴盪在這樹林內餘音不減。他一陣沉默後，逐漸的靠近。也不知道自己待在他們身邊有多久的時間，直到他們滅了營火，一行人躲進了帳篷、熄燈入睡，這片森林又再次進入無止盡的寧靜。

他想做什麼？羨慕這些人？

想再次用自己的雙腳站在這塊大地上，用力的呼吸這片曾經擁有的空氣，懷抱他未來的人生？

……他沒有任何感觸，什麼都沒有。

內心一直處於空蕩不安的感覺，好累……已經不想思考下去，畢竟怎麼想也已經沒有意義了……

他的心是空的，一直都是。

像這樣的意志體存在這，一點意義也沒有，就算他再怎麼大聲的呼喊，也沒人聽的見……

「……別放棄……」

聽見那道熟悉的聲音，男子模糊地意識瞬間清醒，他吃驚的瞠亮一雙眼，張望四周。漆黑夜裡，被風吹得搖曳的樹影──半個影子都沒有。

在極短的時間內，他內心的不安、恐懼頓時塞滿了所有感官。「出來……出來啊！別躲在暗處不肯見我！」

他的嘶吼聲夾雜在風裡，隨著風散到各處。當然，也傳到了他的耳裡。

男人默默的待在山頂，雙眸緊盯著無助那人，他的慌張恐懼完全看入眼底，他不見他……他自嘲的扯起一笑。他有什麼理由，什麼樣的表情去面對他？

他的思念、他的呼喚，喚來的是他的身亡，無止盡的居留，卻也喚不回他的記憶。像他這樣害了他一世的人，他要拿什麼樣的身分去面對他？他沒有那種勇氣去面對他，正視他發現事實後的怨懟與憤怒。

「滾出來！我叫你滾出來！」

那聲聲的嘶吼令男人煩躁的緊閉雙眼，雙手摀住自己的雙耳像是想杜絕什麼似的，卻又不忍的將手緩緩移開，睜起雙眼、墨玉的瞳眸裡，原先的位置卻沒了那男子的身影。

這下他慌張的站起身，焦躁的張望四周，著急地找尋他的身影。

……不可能……在這片森林裡他不可能把握不到他的行蹤……除非……除非──他咬緊了雙唇，懊悔地立刻飛離這個山頂，在森林裡來回地穿梭！

透明的身軀穿過了樹幹，在高空掠過，甚至來到了男子剛才所在的地方，卻依舊沒有看到那人的身影。

──以恆……他不會就此意志消成的消失，他不會的。

他將目光看向最後尚未找尋的那處角落，那裡也是他僅剩希望。他抱著忐忑不安的心情緩緩地過去，最後在那瀑布旁找到那人的身影。

淡薄的身軀逐漸一點一滴的消失，他從他的背影看見的只有絕望和不安，在這樣下去，真的只有消失一途。男人顫抖的雙手緩慢地靠近對方，握緊雙拳壓抑下自己的情緒，沉默了良久。

「你找我嗎？」男人輕柔的喊了聲。

「你有聽到嗎？我來了，你不是在找我嗎？」

聽的那人卻不為所動，只是靜靜地、像是抽了所有心神般的呆愣在原地。螢光點點在身邊不斷向上飄散。

男人內心感到了害怕，他加快了步伐來到他的面前──空洞的神情凝望地上的白骨，神情內毫無生氣可言。他身子不自覺地顫抖，伸手向他在要碰觸到他的手臂時，害怕被拒絕而停下動作。

「……聽到回應我一聲好嗎？」

他已經想不到有什麼辦法能夠讓自己保持鎮定，態度自然地面對他。

直到他的身軀有一半已經消散不見，他內心慌張地將他摟在懷中，緊緊地抱著。是他……一切都是他造成的結果……

真正害怕寂寞的人是他，真正造成這樣結果的人是他。

「我在這，我來了……別害怕好嗎？我哪裡都不會去，除了你的身邊以外，我什麼地方都不會去。」求他，再次回神看著他。

他把他呼喚到這裡來，卻又再次傷痛了他一回。

什麼害怕、恐懼……甚至怨懟都無所謂了。他只要他再次回神，再次待在他的身邊就好。

他在生前無用地逃離面對其他人流言蜚語的歧視，放任他獨自一人去承擔這樣的重擔……現在卻同樣的因為害怕他的怨恨，對他避而不見。「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也因為如此的逃避，他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對於這樣的懦弱他感到懊悔，面對這樣的情況他不願再次重演，「我求你回來，回來好嗎？」

他咬緊下唇、悔恨地緊抱對方，靜靜地度過這個漫長的夜晚。



《Fin》



寧：
恭喜老爺、賀喜夫人，這算是連續第三篇的持續進行！
終於先完成的心聲這篇XD

至於這篇會以心聲為題，主要是以描述那個傢伙──沒錯，就是那傢伙(笑)，自我反省到最後一刻快要失去了才覺得痛，之前所顧慮的事情，或許沒有什麼大不了。

嘛，不過下個題目就等親愛的你的文囉！呀哈哈～～
我等你啊，愛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