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

第二章˙刁難



「嗯……」瓦德爾別開與亞希對看的血眸，轉身從床舖的另一端下了床，裸足踩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一句話也不吭的走進左方的小門扇，水聲嘩啦的從浴室內傳出，待他在從裡頭走出來，黑玉不再有迷網、困惑，恢復往日那般漠然的神情。

亞希睨向他，扯起嘴輕撇冷嗤，走到沒有門扇的衣櫃前，隨意的叼起一條毛巾，輕而易舉的將毛巾給甩到他頭頂。「整理好再出去，以免丟我的臉。」隨後跳上床邊的木椅，放鬆的蜷曲在椅子上。

雪白的指尖抓著毛巾替自己的頭髮擦拭，甩甩頭，那一顆顆附著在髮尾的水珠甩開，半裸的身子走向衣櫃，隨手拿起一件衣服套在身上後，便將毛巾扔在亞希的頭頂。「好了，可以走了吧。」

「……你這個臭小子。」甩開身上的濕漉的毛巾，血眸瞪向少年。「我只是讓你，別太超過了。」亞希優雅的一跳，安穩的踩在他的肩上。

「嗯。」

靜靜的走出純白的臥房，踏著以走過數百年同樣不便的走廊，冷漠的視線看著一個又一個與他們交錯的身影，最後走到一道雄偉的大門，瓦德爾靜靜的低著頭，坐在他肩上的亞希，慵懶的甩著貓尾。「達洛弗大人，亞希、瓦德爾遵照約定來了。」

隨著他的話一落下，高大的黑色巨門迅速的開啟一個只容許他們兩進來的空間，瓦德爾看著那道門縫，二話不說帶著亞希走了進去，在他跨進門的最後一步，那扇黑色巨門也瞬間闔上。

房內全由古老的銀色吊燈裝飾，兩排火紅的吊燈照亮整間房，在最深內部，看著一名穿著華麗的男子坐在舒適的椅上，雙腳靠著是一隻巨大、足以吞噬萬物的火獅。

「魂珠呢？」輕浮的嗓音響起。

亞希從他的身上跳下，並順便叼出藏在瓦德爾暗袋內的黑色袋子，優雅緩慢的走向前，將那袋的所有東西都繳上去。

男子似笑非笑的扯著嘴角，伸手接過黑袋後，便打開袋子拿起幾顆透明的珠子把玩。「嗯哼，不是特別好，也不沒特別差。」珠子的色澤雖然有，但不是相當的飽和，裡頭還有一絲龜裂的情況。

「下次捕捉的時候，要挑選品質好點的啊。」不然，他這樣吃起來多沒意思。

亞希對於他的命令，不得不遵從的。「是，這點我們會注意的。」隨意的晃了晃貓尾，嗜血的眸子盯向他。「達洛弗大人，還有什麼事情需要吩咐嗎？」

「事情啊……」他開心的咧嘴一笑。「我說我要你的命呢，亞希……」

漠然漆黑身影瞬間閃過，併攏的五指、銳利的指在達洛弗的頸肩，畫開一道黑色的傷口，火獅也在瞬間狠咬人影的肩膀，但沒施加多少力道，警告的意謂較為濃厚。

「呵、呵呵呵……哈哈啊。」他低頭看向臉色不變的亞希，琥珀色的眸子瞥向站在他側旁的少年。「你養的寵物還真有趣。」

「……冒犯到您還真是抱歉，達洛弗大人。」冰冷的血眸掃向瓦德爾。少年接收到他的訊息後，才不甘情願的收起架在他脖子上的手。

華麗男子一個眼神示意，火獅這才收起動作，放開瓦德爾肩膀的同時，泊泊的鮮血不斷的冒出，原本勁黑的衣服，這下更是加深的色澤。

「嗯──這個味道還真吸引人啊，亞希。」

「……達洛弗大人，就請您別再跟小人玩了，這樣小人消受不起。」況且，他的話他怎麼聽不出？瓦德爾剛才所流下的鮮血，早就已經勾起他的食慾了。

「嘖嘖，亞希還真小氣。」他噘起了嘴，一臉無辜的睨向他，看著他無表情的面孔，低下頭笑了兩聲後，眼神瞬間一變。「好啦，看你這副無趣樣。我怎麼玩也不會開心，妳說對吧，芙蘭。」

「您說的是，達洛弗大人。」火獅那雙琥珀的眸子瞪向亞希一眼，隨後依舊乖巧的伏在他的腳下。

……噁心透頂的一對主僕。少年不以為意的撇嘴。

「對了，芙蘭。妳說我該要他們替我做什麼事呢？」掐起袋內的一顆魂珠，其他的隨手給拋在地上，顆顆魂珠全都給摔個粉碎。

「除了百顆魂珠之外，似乎也可以到青洞去，去補捉些不同的點心給您。」芙蘭冷冷的一笑，冷覷亞希一眼。「不知辦不辦得到。」

「這樣可不行啊，芙蘭。」他嘖嘖了兩聲，笑彎一雙眼。「這怎麼行呢，青洞對他們來說太簡單了些，那裡頭的魔物，我想要你去狩獵，是輕而易舉的吧。」

紅色的血已經染遍瓦德爾半身，臉色漸漸的蒼白。

亞希斜眼看著少年，隨後回過頭看向達洛弗。「是的，您希望得到青洞哪款獵物呢？」

「那我想想。」曲起手指敲著自己的下顎，瞇起一雙深紅的雙眼，視線卻鎖定在瓦德爾。那慘白的臉，沒了血色的神情，還有他身上那股誘人的血腥味。真是可口，要是能夠將他給吃了，不知該有多好吶。

只是他不愛不反抗的獵物，要是能逼到獵物掙扎至死，這才是最高的享受呀──「三堇花呢？順便讓你們看看它的美，好不？」

「……是的，達洛弗大人。」

「啊對了，我要你活捉給我。」看著他的神情，男子笑得開懷。「我可想和其他人一起分享呢，這稱為魔物最美的三堇花，怎麼不先拿來展示呢？」

「好的，那麼小人就先行離開……」

「那麼早離開做什麼？」

冷冽的寒光射向男子。「……是？」該死。瓦德爾看起來快撐不下去。

他滿意的一笑，揮了揮手，暗黑的巨門開了一道縫。「沒什麼，我不想玩了。啊啊──你瞧你這副無趣樣，都掃了我的興致。」

「是的，小人深感抱歉。」貓尾在地面掃了兩下。「那麼小人就先離開。」隨後跳至瓦德爾未受傷的臂膀，在他的耳邊說上幾句話後，他拖著暈眩的身子、以及蹣跚的步伐離開這間令人厭惡的房。

好不容易撐回了房內，瓦德爾臉色早已慘白，直接跌坐在地上。

「……那分明是刁難。」

「我知道不需你提醒。」亞希斜睨一眼，隨後咬著一塊白紗和一箱外傷藥粉走到他身旁，靜靜的坐著。「方才你不該那樣做。」

瓦德爾褪下身上的外衣，冷淡的暼一眼深可見骨的外傷，拿起藥粉二話不說的灑在上頭，傷口位置發出白霧，傷口迅速的結成傷疤。

「瓦德爾。」

「嗯？」虛弱的黑玉對上血眸。

無數血紅的絲線纏繞上他的手腕，直到他恢復原有的血色為止，絲線才收回到亞希的身上。

「別這樣看著我，你只不過是我撿回來的僕人而已。」他默默的迴避開瓦德爾的視線，走到他的身邊將白紗和藥粉叼起、歸回原位。

瓦德爾愣上好一段時間，嘴角忽然上揚一笑。「這件事我清楚。」

「……還有，我禁止你再做這種事情。」

「嗯？」

「記好自己的本分，別踰矩了。」血眸看向他，「聽到沒？」

……他沒給予他任何回應，只是站起身子，走到衣櫃旁換上一套乾淨的服裝後，隨手將髒衣服給拋向空中，一個彈指將那些衣服給焚毀。

亞希無奈的搖了搖頭，輕鬆的一躍到他的肩頭。「好了，到青洞吧。」待會的行程，保證會比現在痛苦上好幾百倍。


※


經過長途的跋涉，沿路斬殺了不少的魔物，身上到處都是染上濃厚的血腥味，少年一臉嫌惡的看著身上的血漬。

「別嫌了，還差一點就到了不是嗎？」

瓦德爾斜暼亞希一眼，細聲的咕噥。「……都不是你再出力，當然可以很輕鬆。」

「臭小子，別以為我沒聽到。」狠瞪回一眼。「我的身體這樣，你要我怎麼行動。」小小的一隻貓，能夠做出什麼大事來？

「那是你當初不會選擇。」

「我哪能選擇。」亞希輕哼一聲，乾脆從他的身上跳開，直接領在他的前頭跑著。要變成這樣他也不是那麼願意，說起來他真是辛酸。

這樣說起來……那個混帳的母獅子，似乎跟亞希一樣的。「喂。」

「什麼？」

「都是貓科動物，為什麼那個混帳是隻刁嘴獅，而你只是普通的野貓。」瓦德爾停下腳步，咬破自己的手指，血液從手中甩出成一條細鞭，準確的一揮斬開在亞希面前的狼犬。

亞希停下步伐，雙眸緊盯著前方的山谷。「……青洞要到了，在這附近找個地方休息。」


《刁難˙完》


寧：喔……第二章終於有了。題目真的不好訂(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