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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就換上這身裝扮才適合你嘛。」十字刺客犀利地雙眸緊盯著眼前的人不放,嘴邊揚起的笑意總讓人有些惡寒。

從一旁旅館內走出的金髮男人,一邊調整手腕上的護腕,一邊冷睇著四周的景觀。一身暗紫的服裝,帶著淺淺的血腥臭味,指尖經碰著大腿兩側久違的拳刃,握把上所沾染的血漬不管他怎麼清洗都無法洗去。

沙漠覆蓋的城市,充滿腐敗的氣息,墮落的職業。他冷笑著,忽然間抽起右側拳刃、靈活的在掌心轉一圈後,抓穩、突刺!

鏗鏘。拳刃交錯的聲響僅只這一聲。

「嘻嘻,動作還是很俐落呀,親愛的。」

「……是啊。」雅嵐抬起頭、朝著他一笑。「這也多虧你的調教是不?」

華耶開心地咧嘴一笑,翠亮的貓眼朝著他眨了一個秋波。「別這麼說,人家會不好意思的啦。」

雅嵐漠然地看著他的舉動,靜靜地收起拳刃,改看著這四周一片荒蕪的漠地──他又回來了。一處……曾讓他感到絕望的夢羅克沙地。

看到他又穿回這一身刺客打扮果然順眼多。就說呀,這孩子擁有不凡的刺客潛能,憑什麼要他回去做那些廢物才會做的事呢?要是對他來說,這孩子絕對會是頂尖的暗殺者、也是他最好的玩具。

與他的冷漠完全相反,華耶笑嘻嘻的跳到他身旁,一手搭在雅嵐的肩上。「我說親愛的,是不是該去拜訪一下我的老朋友?」他們可很想他這位可愛的徒兒呢。還是說……狡詐的翠眸斜睨向他。「然後我們再繞道回去愛爾貝塔如何?」

雅嵐不著痕跡的退了一步,與他隔了一段距離,左手握著僅有掌心大小的微型小刀,看似無防備的雙手環在胸前。「去看他們這是當然,至於那個愛爾貝塔就不必了。」

「好,那就決定啦!」他笑著手搭在雅嵐肩上,「你去拜訪我的老朋友,而我去替你在愛爾貝塔的朋友打聲招呼。」話一說完,冷冽的刀鋒立刻在他脖子上劃到傷痕,但也沒再深入的多添增一筆。

刀口被華耶給捏著,他微笑地對著雅嵐。他很清楚現在要和他比力氣要贏是絕對不可能,他從他身邊離開的五年雛鳥,如今卻長大了,能力有可能凌駕在他之上,但依照生存經驗來看……嘖嘖。他還是略遜他一籌。「知道了知道了,快把你的刀給收回去,我可沒那麼多的力氣可以對付你啊。」

雅嵐聽了後,忽然低語笑了笑。「你真沒力氣對付我,真是愛說笑。」他也不想想他為什麼人在這兒?不就是拜他所賜。還好意思說沒力氣對付他。邊想著、另一邊將小刀給收回手臂內側的皮鞘內。

華耶有些不贊成他說法的皺了皺眉,嘖嘖兩聲、在他面前搖手指。「我可沒再說笑哦,你的能力的確高出我許多。」有天,他會老;有天,他會茁壯、並比他還要強。望著他如天般藍的眼眸,忽然嘆上口氣。「你的眼……」

「嗯?」只是回應一聲,隨後朝著他所指定的方向走著。

藍的讓他厭惡。「很美啊,親愛的。」他恨那般清澈的湛藍色,看起來純真、無邪。他真不該讓他在那時從他手中逃走……「吶,現在要去找我那些老朋友,是吧。」算了,無所謂……只要他在他身邊的一天,他就有辦法讓他的眼神再恢復成往日般冰冷、深不見底,拋去現在所擁有的溫柔。

要是他那時有能力將他給殺了,現在的事情就不會發生。但時間也不算晚,現在時間多的事,要玩遊戲,他雅嵐會奉陪到底的。嘴邊不自覺得揚起微笑,「是啊,我很懷念那些前輩呢。」

「我就知道你會喜歡!」笑彎一雙碧綠眼眸,現在他的舉止如同孩童一般,抓著他的手腕,拖著他走向西北方的漠地。

斜瞥左側的人影,疾步走向前的高階暗殺者──十字刺客,他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只能感覺出他現在的情緒處於興奮、高興的狀態。他當時俐落的黑色短髮,如今卻成了一頭烏黑長髮,讓他給束在腦後。他任憑著華耶拉著他到處跑,雖然能保證現在他的他沒有認為威脅性,但不能保證接下來的任何一秒會有什麼變卦。

只是他無法理解,從以前到現在他的個性都是這樣說變就變,永遠讓人摸不著頭緒,孤傲的他不加入任何組織團體,喜歡獨來獨往,就算是他口中的那些好朋友──說穿了,也只不過是被他加害過的被害者而已,他身邊沒有任何活人,有的……只是不會說話的白骨和軀殼。

不理解他為什麼會將他給留在身邊。但唯一能了解的──他是一個絕對不能在這世上的人。

「在想什麼?」

「……為什麼要往這走?」

他忽然停下腳步,一臉疑惑的看向他,無邪的一笑。「什麼嘛,你還不知道嗎?他們搬家了呀。」

搬家?他譏笑他的話。一堆白骨要搬去哪。

「唉呦,你這孩子也真是,想一下嘛!」忽然間甩開他的手,看著四周來回走動的魔物……

雅嵐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他又想做什……麼。

只看見他的手臂一揮,染上毒物的刀刃飛向魔物,準確無誤的插在黑蛇的要害、倒在沙地上。他緩緩地走了過去,指間扣著、扯起牠的毒牙,將毒牙高舉在空中,透過陽光的反照射下觀看。

「這個牙齒很美對吧……」陽光穿透過乳白的獠牙,上頭沾染毒液色澤的透亮美感,像是晨露般耀眼。

「這是新的配方?」雅嵐笑著問。向他這種人,只會認為靜止不動的物品才是美的吧。

「唉呦,你還真是不了解我耶,雅嵐。」他半哀怨的睨他一眼。「我怎麼捨得拿來作藥呢,當然是要做為給老朋友的伴手禮呀。」

「這個伴手禮可真有心意。」

「可不是嘛。」他笑著回應,「啊啊、去幫我收集一些強韌鱗梗來,我要做成墜子給他們才行。」牙齒方面就由他來找吧,那種獨特的美感只有他一個人會欣賞而已。

回頭碧綠的眼眸斜睨著他,「你還站在這幹嘛?快去快去。」看著他回頭一句也不吭聲的離開,覺得好像有點不對勁,這樣放他直接離開又有點說不過去……華耶坐在沙地上,盤著雙腿看著逐漸走遠的人影。

他驚訝地輕呼一聲,他怎麼忘了這件事!他是不可能離開他的,因為他很清楚他有事情沒做完之前,只要逮到機會,絕不輕言放棄──這是他教他道理。「對了,晚點在這裡集合啊──」向著他的方向,華耶大聲的一喊,隨後繼續找著他的黑蛇。

他聽到了,而且聽得很清楚。他不擔心他會逃走,也很清楚他還會回來到這裡。他會養成這樣的個性,也要多虧他五年來的教導。從殺魔物、試毒、調製毒藥,直到接訂單殺人,這些事他都做過,不管他能不能接受這些,也不管他每夜是否都害怕的無法入睡──每日都是這樣不斷地反覆進行。

他之所以會離開,也是因為在某次的暗殺任務失敗,在騎士團將他包圍的現場,他以被害人的角度受到保護、安然無事的離開。華耶則是以謀殺權貴的貴族子弟為由,遭到騎士團的拘捕。

看著遠方在走動灰地靈,二話不說地迅速走過,踩在沙地的步伐不出任何聲響,舉起拳刃向灰地靈的圓滾身子斜劈開。看著褐色、黏稠的汁液從灰色的身體流出。將拳刃放回皮套內,另外從後腰的刃鞘拿出小刀仔細地取下強韌鱗梗。

那時的他,完全不敢回頭。他不敢對上他的雙眼。那股象徵不詳的翠綠眼眸,在如夜般漆黑的頭髮遮蓋下,顯得更為詭譎。他很清楚那時的華耶一直看著他,直到他走遠。那時的他真的希望……那個怪物能夠被處刑,可惜事實卻違背了他,直到現在──五年後的現在,又再次與他相見,他依然在他的身邊。

他將完整取下的強韌鱗梗給放進腰包內,站直身子觀看四周的魔物。現在不同了──現在的他跟五年前不同,擁有的能力與他相比絕對不遜色,只是現在要克服的問題,就是抓回手感罷了。

看準下一隻距離自己不遠的灰地靈,他緊抓著拳刃握把,緩緩地走去。





位於普隆德拉北方,華麗的別墅裡聚集了各式各樣職業的人,但大多都是以騎士和祭司為首。

每個人都忙碌的奔走,在別墅的頂樓,也就是為會長的休息室,神官推開沉重的黑門,跨步走進去。

「這趟去得真久。」站在辦公桌前的騎士領主側著臉,與他髮色一致的墨綠眼眸有些責備的睨著門旁的人。

神官聽了溫和微笑,朝著辦公桌前的沙發走去,優雅的添上兩杯茶。「紫荊還真是對不起了,讓會長等那麼久。現在向您報告這次的情況吧。」他將裝好熱茶的杯子給推到騎士領主的面前。

只聽見他嘆口氣,走到他的個人沙發前坐下,端起熱茶淺啜一口。「我有名字的啊,紫荊。」

「我知道啊,會長。」他笑著回應。

「算了,不跟你爭辯了。」每次怎麼說都說不贏他。他沒好氣地放下手中的杯子,放鬆的倚靠在沙發上頭。「那裡的情況如何?」

紫荊偏頭想了一下,忽然笑了兩聲。「很特殊。」那個場景想到就覺得很特別,竟然會有像人類一樣的舉辦慶典。雖然不明白那是什麼樣的日子,為什麼他們會有這些舉動,但由他看來……他們沒有傷害人的意願。

騎士領主有些無奈地皺起眉,「你這樣說我怎麼明白。」

「餘澔會長,」他微笑地端起自己的杯子,喝上一口熱茶。「那你相信魔物和人類一樣,懂得經營自己的喜、怒、哀、樂,和人類一樣有民俗傳統的概念麼?」

……為什麼要這樣問?墨綠眼眸有些不明白的看向他,清澈地淡紫雙眸讓他有些迷戀,那般不屬於人類才有的色澤,他沉穩的個性。紫荊與他的距離,總是遙遠、難以觸碰。

「……那些有很重要?」他不自覺得脫口問。

他笑著放下手中的杯子,反問:「那不重要麼?」這表示他們以自己的方式在那生活,身為人類的他們最好別去打擾,徒增加是非不是嗎?

雖然他明白這次的任務是會長受到洛陽城主的委託,才派他去探查,目的到底是什麼他也不曉得,但他指明白一件事,若人類和魔物之間沒有越界,那麼衍伸的事情就不會這麼多。

聽著他的回應,餘澔愣了好一會兒,忽然低著頭笑著。「看你這樣回應,害我覺得那裡的景象我絕對要親自看一遍才行。」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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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歆玥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