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

-


一腳踏回艾爾貝塔，妖術師慢步地走到別墅前，他推開了大門，別墅裡乾淨的連灰塵都沒有，打掃的太太掃完才剛離開……他踏著沉重步伐來到別墅的地下室。

巨大的別墅裡一個人影都沒有，孤寂的令人恐懼。

他來到地下室的深處，看著趴在實驗桌上熟睡的男人，他放輕步伐地靠近，當他要碰觸到對方的同時，一隻大掌迅速抓住自己的手。

「……里連？」

妖術師看著對方許久，蒼老的面容，他那一對黑色瞳孔緊盯著自己像是再確認什麼東西，他抿了抿唇，淺淡的一笑。「我回來了，見越。」

那名創造者緊抓住他的手，「我想說這次離開這麼久，是賢者工會那裡出任務嗎？」

「是啊，花了一些時間。」他順手將他攙扶起，帶著他走出地下室回到二樓的臥房。

眼前的男人是個約莫四十歲的創造者，卻虛弱的不像他這年紀的模樣。里連輕撥著他的黑髮，乖順的座在床邊聽他說著以前的事情。

「不過也不可以太操勞知道嗎？」

「我明白。」

創造者滿意笑了。「真乖，不愧是我的里連。」

但是他的情緒卻與他所的話相反，他看了放在床頭上的照片，一張與妖術師有著相同面孔的智者在裡頭，那雙琥珀色的瞳孔顯得格外吸引人，無邪的笑著……拿起床頭的照片指尖輕輕的撫摸。

「見越……」

「不對……瞳孔的顏色不對……」

里連伸手碰觸自己的眼瞼，他明白他也很清楚，只是不清楚為什麼他的瞳孔顏色逐漸加深，直到便成現在這個模樣。

「不要這樣！」他伸手接下他要摔出去的相片，下一刻見越扳著他的臉，眼裡充滿了懊悔。

「別再出去了，留下來好好的陪我……留下來。」

他現在自嘲的好想笑，明明他的眼底看著人不是他，就算他是將他創造出來的人，從頭到尾卻一直沒有他的存在。

「當然，我一直都在這裡不是嗎？」他將創造者摟著，任憑對方怎麼親他、撫摸他。

妖術師默默得閉雙眼，腦海裡卻閃過曾經被他傷害過的人。


※


遊俠牽著巨狼走進了斐揚公會大門。「會長。」

「回來啦！」

「嗯。」他笑著回應，看著對方手中審閱的文件好奇的探過去。「這啥？下次任務名單？」

「不是，是要弔祭在驅除月夜貓喪命的亡者清單。」

「哦──」他也有聽說過，幾年前透過國家的招集各地區能力屬一屬二的人協助擊退任務，卻意外地碰到月夜貓抓狂大屠殺的慘劇。無聊的他隨同會長掃過他手中的名單，卻發現再熟悉不過的名字和照片，臉色瞬間刷白。

「颺太，怎麼了？」看他臉色好像不怎麼好。

「這個人……」他手指著其中一智者。

會長看了照片一眼，無奈的笑了。「里連‧奇魯克啊……很難得一見吧，從共和國朱諾那邊派來的智者，年紀輕輕卻就這樣沒命了。嘿嘿，不過當時有聽說傳聞啊！」

傳聞？他腦子都快運轉不過來了，世界上怎麼這麼剛好遇到長的一模一樣的人，就連名字都相同，而且同樣出生在朱諾！

「他和鍊金術師工會的同樣是男的傢伙有關係，超越朋友的那種！」他看著颺太一臉不敢置信的模樣，接續說：「聽說那個創造者為了他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唉唉……我大概不能理解其中道理吧？」

「……他會不會有雙胞胎？」沒辦法……他實在無法理解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情況！

「這我就不清楚了……怎麼，你該不會有這類興趣？」

「那和他在一起的創造者呢！還活著吧？知道在哪嗎？」

「我怎麼會知道！」他立刻賞了颺太一個白眼，「你去斐洞那裡看看，今天是弔唁的日子，可能有相關的家屬吧。」

在他話才剛說完，颺太立刻頭也不回的奔出去。

「不是吧？」他傻楞的看著遊俠離去的背影。這年頭這樣的人還真多耶……

在他一路追問下，到了普隆德拉大教堂，最後到了艾爾貝塔的某棟別墅門外。沒有搞錯吧？最後他要追問追到這裡來了。

原本以為只是單純在斐揚洞外弔唁場合可以碰到那個里連的家人，卻得到消息這裡根本沒有骸骨存放在這，不明屍骸的部分有可能被普隆德拉的大教堂那收去，卻又白跑了那麼一趟，對方一個回應被來自艾爾貝塔的人收走，竟然就這樣被踢到艾爾貝塔來。

他繞了這麼大一圈到底是為了什麼啊！

「……太不負責任了。」

他有些心力交瘁看著這棟別墅。要是再碰壁是不是要他放棄的意思？他只是想把事情搞清楚而已啊，雖然不否認私心……要是他是真實存在的人就好。

「旅人先生，這裡是私有土地喔。」打掃的婦人從別墅裡走出到他面前。

「……哈哈，我來到這裡迷路了，是想找個人。」

「先生，迷路可以去找卡普拉小姐詢問啊。」

他不死心的陪笑臉。「好好，那我問一下，是聽說這裡有位里連先生在這裡嗎？」

「里連先生很少出門，你怎麼會知道他？」婦人皺了眉。

他真的在這裡？颺太激動的抱了婦人一下。「謝謝！我是他朋友，那我現在就進去找他！」

被年輕人突然這樣一抱，婦人站在原地愣了兩三秒後回過神，看著已經衝進去別墅裡不見人影的遊俠，她提起水桶，直接快步走向儲藏室，裝做什麼都不知道的離開。

他在別墅裡不斷的來回奔跑，衝進了每一間房找尋他要找的身影。只是怪的事這裡冷清的要命，除了剛才來打掃的婦人，這裡真的還有住人在這裡？

突然在二樓的角落閃過一道白色的身影，他不會認錯！

「里連！」

兩步並一步的衝上前，卻看了站在原地一臉疑惑的妖術師。抑制不住自己激動的情緒，跨步向前便將對方緊緊抱住。

熟悉的味道，還有那雙橘紅的雙眼，他貪婪的吸取他身上的氣息。

「……怎麼來的？」妖術師愣在原地，沒過多久一臉慘白的將遊俠推開。「滾回去！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果然是他沒錯……看他好就好了……他鬆一口氣的整個人跌坐在地上，「還好，其實我也只是來確認你的安全而已。我在斐揚弔唁名冊看到你的名字，真的嚇得我一時間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他站在原處，靜靜的聽他說著。

「那是雙胞胎嗎？」

「什麼？」

「我說你和那個死者。」

……里連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嘴角微微揚起。「不是，我是複製品。從真正的里連身上抽取出來的複製品，連一個人都稱不上。」

看著還未從震驚中回神的颺太，他調頭走進房內，看著在床上昏睡的創造者，突然睜著無比清醒的目光看向自己，他笑著步向前。

「醒了嗎？見越。」

「嗯，好久沒這麼清醒了。」他溫和的笑著，伸手幫他將黑色長髮撥到耳後，當著走進房內的遊俠，勾著里連的脖子，在他頰邊淺吻。「我是說真的。」

「有打算要去哪？」

他不曾見過如此溫柔的里連，但卻感受到他有說不出的難過。

「去後院吧，我好久都沒陪他了。」他笑著說。

里連驚訝地撐大眼，身子不卻不覺得顫抖。「你……不要我了嗎？」淚珠卻從眼眶裡滑落。

他伸手替他拭去淚珠，笑著不回答。

「因為我只是贗品，您看清一切後就不再要我了嗎？」他扮演好里連的這個角色，從頭到尾好好的扮演啊。「如果是這樣，我到底算什麼？」

違背人類的方式生長著，只是從殘留地細胞排列出來的生命體，「見越……」

「對你我很抱歉，一直讓你陪我沉淪在這個不會清醒的夢裡。」他伸手抓著要縮回的手。「里連只會有一個，那就是已經死去的他，我所愛的人。」

「那我算什麼？」

「……我們的孩子，將繼承里連的名字繼續生活。」


※


站在別墅後院的兩人，妖術師蹲下身子將重新刻過的墓碑佇立在這，這塊大石下面躺了兩個人。

隔了好長一段的時間……

「我可以重新再跟你說一次嗎？」站在他身後的遊俠開口問了，看著對方沉默沒有回應，自認對方默許就繼續說：「可以和我一起生活嗎？你說的那些我並不在意，站在我面前的你，是活生生的人，沒人可以反駁。」

他依舊蹲在那，伸手碰觸上頭的名字。「沒人？這個回答還真滿。」他將頭輕靠上去，低語的不知說了些什麼。隨後站起身子睨了身後的遊俠一眼，隨後雲淡風氣的笑了。

「別拋下我，我也不想做任何人的替代品，這種經驗有一次就夠了。」

遊俠聽了他的回應，吃驚的愣了一會兒，隨後衝向前將他抱起，妖術師目光停留在石碑的方向好一段時間，給予相同回應，回摟了不嫌棄他的男人。



《完》



寧：
好了好了！我終於寫完了！難得重新找回毅力，一路拼了3天XD!
心疼這個可憐的孩子，不過只有颺太是第一次跟大家見面(笑)，至於里連和見越則是從之前短篇就有出場過，當初還讓里連全裸上陣(被狼咬)。
不過事實上本來就有想要寫這篇短篇的後續，只是直到現在才有動靜。

也相當感謝各位看到這裡，謝謝！